莓都洗得乾乾淨淨,阮芋不是第一次見到許帆的桌兜“生”水果了,立刻猜到這是誰變的戲法。
前幾次許帆都拿去隨便分了,這一次,阮芋毫無心理負擔地將盒子開啟,捏起一顆草莓塞進嘴裡。
酸酸甜甜的口感在舌尖盪開,阮芋舒服地靠向椅背,視線向前一掠,不經意落在某個熟悉又單薄的背影上。
阮芋站起身,手裡抓著草莓盒子,走到喬羽真身側拍拍她肩膀:
“真真,吃草莓嗎?”
喬羽真懶懶地轉過身,抬手拿草莓。
阮芋狀似不經意問:“你那位有給你送過水果嗎?有親手洗乾淨了再給你吃嗎?”
喬羽真手指一頓,僵在半空中。
阮芋:“高中男生都知道給喜歡的女生送東西吃,三不五時地獻點殷勤,成年人應該更懂這一套,對女朋友更好更主動。如果你那位能做到,那當我沒說。”
喬羽真聞言,倏地收回手,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看阮芋的眼神湧起幾分不忿,控制不住地反駁道:
“我才不喜歡吳逸傑那種舔狗,帆帆也絕對不會喜歡的。”
她聲線略高,引來周圍許多人側目。
教室裡的空氣倏地凝固了兩秒。
身後過道上的腳步聲也像突然切進默劇片場一樣停頓消失。
阮芋回過頭,先看見許帆僵硬的臉,越過許帆,再看到勞動愣愣地停在後面,眼睛茫然地望著她們這邊,神態和動作像卡頓的錄影帶,扁平、失真,所幸很快就恢復生機,他尷尬地扯了扯唇角,眼神有些閃爍不定,快步走到阮芋桌邊,把水杯放在她桌角,習慣性抬手搔了搔後頸,佯裝隨意道:
“芋姐,水我幫你打好啦。快上課了,先走了昂。”
勞動離開12班的速度並不快,似乎想顯得悠然自得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阮芋的錯覺,總覺得他背影透著一絲倉促,只想快點逃離這裡似的。
喬羽真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最終卻沒能說出口。
許帆面無表情地回到座位,阮芋也坐下,攥著水果塑膠盒的手指微微收緊,不住地反思自己是不是一時衝動做了錯事。
從這天開始,她們宿舍的相處氣氛發生了很細微的變化。
乍一眼看上去似乎一切如常,而只有身處其中的人能感受到,不聊些嘻嘻哈哈話題的時候,空氣自然安靜下來的時候,有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涌動在虛空中,無聲無息地將她們的距離一點點推遠,尤其是許帆和喬羽真兩個人之間。
宿舍外的傳言是她們關係變化的最大推手。
流言的傳播比夜裡的極光還要變化莫測,不知道怎麼傳的,劇情變成許帆本人在教室裡,當著許多同學和吳逸傑本人的面,親口說她不喜歡像吳逸傑這樣的舔狗,重點落在舔狗兩個字上,傳來傳去引發了不小的公憤,勞動濃眉大眼的長相本來就屬於容易惹人憐惜的型別,年級裡風聲一邊倒,指責許帆口不擇言,殘忍地傷害追求者的自尊,阮芋和12班的其他同學試著解釋過,但是大家似乎都覺得那些言論和許帆冷傲的個性非常相符,更傾向於相信自己的判斷。
許帆素來不愛搭理那些風言風語,隨著氣溫一天一天冷下來,她的生活也愈發充實忙碌,勞動偶爾還是會來12班串門,但是頻率低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帶著他的好兄弟國慶,兩個人咋咋呼呼沒心沒肺的,旁人就不會多想什麼,極少數時間蕭樾也會來,來了就霸佔阮芋前桌的座位,只和阮芋說話也只教阮芋做題,有次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給阮芋剝柚子吃,拆成一小塊一小塊裝在盒子裡,直白得叫人沒眼看。
阮芋記得蕭樾以前不會這樣,他生性低調,不愛出風頭引人圍觀,尤其是這種沒什麼技術水平的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