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遠、雖說他每隔兩天便差人傳話、雖說他很忙……
清圓嘆了口氣,“其實大圓子這個名字……也怪好聽的。”
如今姑娘幾乎沒有什麼特別堅持的事,但凡與沈指揮使有關的,至多抱怨幾句,很快便也妥協了。抱弦含笑看著她,見她一忽兒凝眉一忽兒笑,少不得要感慨一番,情之一事多奇妙,原本多冷靜克己的兩個人啊,湊到一處,竟會變得那麼柔軟。
清圓見她深深望著自己,不大自在起來,“你瞧我做什麼?”
抱弦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替姑娘高興。姑娘自小沒有娘,可是老夫人像嫡親的祖母一樣疼愛你。後來回謝家,吃了半年的苦,譬如下凡歷了一回劫,也就罷了。十五歲上遇見沈指揮使,等不到十六歲想是就要成親的。往後夫妻恩愛,兒女成群,姑娘一輩子沒有什麼不圓滿了。”
清圓聽了,不由也嘆,“所以我不去怨天尤人,這樣已是很齊全了。”說著又同她打趣,“你也別急,將來有了適合你的好親事,我自會替你做主。還有春臺……可惜謝家既不還我梯己,也不放她和陶嬤嬤來。”
抱弦正唏噓,陳老太太從門上進來了,邁進門檻說:“老太爺說我尖酸小氣,我瞧你才是心眼兒小得針鼻似的。那盒子梯己,能拿回來固然好,拿不回來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其實依我說,你該感激謝家才對,他們家多災多難,才讓你有了遇上姑爺的機會。多好的姑爺,打著燈籠也難找,那四五千兩值什麼,你短了四五千兩,他給你六萬兩,還不夠填你的虧空麼?”
清圓赧然笑著,上去攙了老太太進門來,“我也不是心疼那盒子梯己,只是不願意落進扈夫人手裡,白便宜了她。”
老太太回頭,示意身後的人把大紅漆盒擱在案上,一面寬慰她,“有失方有得,像雨天裡屋簷底下的水缸,滴滿了就得漏出些來,你瞧著覺得可惜麼?你要是不平,來日自有討回來的時候,他們既打發人登門,可見心不死。只是為了那點子錢,還要和他們兜搭,其實大可不必。”
後頭也不再提謝家了,過去開了盒蓋,從裡頭小心翼翼取出一件喜服來,“快瞧瞧,我請了六個繡娘,日夜趕工做出來的,好看麼?”
清圓放下手裡團扇來看,這翠色的大袖衫上繡滿牡丹飛鳳,其精美華貴,實在超出她的想象了。
陳老太太對繡孃的手藝還是很滿意的,牽了袖子給她看,“絲線用的是真金,所以分量是有些的,但也不礙,只一天罷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將來這禮衣是你的一份傢俬,留著給你的姑娘出嫁時穿。你祖父才剛瞧了,說唯恐太張揚,我竟不是這麼想。姑爺是幽州新貴,聖人跟前紅人,外頭不缺那些碎嘴子,拿你的出身來嚼舌根。我就是要他們眼熱,這世上什麼最叫人難受?就是分明瞧不起的人,偏強壓他們一頭。我要你風風光光的出嫁,不叫人說咱們高攀,陳家原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戶,商場上別說從二品,正一品也夠格了。如今我們只你一個,不給你給誰?”
清圓鼻子直髮酸,“祖母……”
陳老太太也紅了眼眶,只怕氣氛過於凝重了,忙含笑招呼她來試穿。
清圓站在銅鏡前,看著一層又一層的禮服套上身來,重雖重了些,心裡卻是歡喜的。老太太叫人重新給她綰了發,博鬢釵鈿都妝點上來,打扮完了上下檢視,撫掌道:“好得很,很莊重,這麼一收拾,真是新娘子的模樣了。”
清圓看著鏡子裡,實在有些陌生。她扶著頭上花釵打趣:“祖母,我的脖子都快被舂短了。”
老太太卻道:“這才幾支釵鈿,我盼著你能戴八釵八鈿才好。”邊說邊在她身前反覆打量,“還是少了樣東西……”
清圓低頭瞧瞧,禮服從雲肩到蔽膝一應俱全,不明白祖母覺得哪樣欠缺了。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