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見她疑惑,笑著說:“還缺一封霞帔。但願姑爺能替你帶回來,到時候可真就是百樣齊全,妒殺一眾眼紅的鬼了。”
清圓方明白過來,老太太惦記的是這個。其實她對誥命倒從來不稀圖,正如祖父說的,過於張揚了未必好。沈潤在那樣一個招人恨的位置上,聖人固然寵信,也經不得眾口鑠金。早在他沒臉沒皮招惹她的時候,她就曾擔憂過,如今果真要嫁給他了,這種隱隱的惶恐並沒有減淡,她也要想法子,替他在別處籠絡住了好名聲才行。
只是目下高興,不必和老太太說那些。取過托盤裡的羽扇把玩,扇面上又是鑲珠,又是粘點翠,底下還有個指甲蓋大的元寶扇墜子。
清圓是小孩兒心性,嘴裡說著好看,便剌剌扇起風來。老太太一見非同小可,“仔細了,這不是讓你納涼的,是障面使的!”
就這樣,閨閣裡的歲月靜靜流淌過去,清圓對這一切都滿懷感激。回到至親的人身邊,用不著日日提心吊膽,還有一個可記掛的人,現在在幽州,不知怎麼樣了。
她是很想去瞧他的,又怕成親之前奔波,叫人說起來不端穩,只好盡力忍耐。掐著手指頭算,五日了、十日了、半個月了……只有同他派來的人打聽,只要說殿帥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
眼下暑氣漸次消退,早晚已經有了涼意,她白天跟著師傅學調香,一日下來也有些累,天剛擦黑就躺下了。只是今晚還沒來得及做夢,便聽見廊下有輕微的腳步聲。她忽然驚醒了,猛地坐了起來,因為她認得那個步伐,知道是沈潤來了。
怎麼辦,心裡又急又羞,這就跑出去迎他,好像還是有些失臉面。她思忖了下,倒頭又躺了下來,扯起小被子高高蓋起,眯覷著眼,從細微的一線天裡,偷著往門上張望。
他八成把通傳的丫頭封了口,一個人躡手躡腳挨在門前看,見她沒有醒轉的跡象方進來,然後輕輕坐在她床沿,撐著胳膊仔細在她臉上看了又看。
不知道她醒了沒有,看她呼吸勻停,不好判斷。若是沒醒,就偷個香,這等風流韻事誰不喜歡!
他慢慢俯下身子,臉孔離她越來越近,清圓在那朦朧的一線中看著他,知道他要做什麼,心頭跳得咚咚作響。
有些事註定要發生,她便安然做好了準備迎接。可不知為什麼,他俯了一半又頓住了,她等了又等,無論如何都等不來他。
誰知他蓄謀已久,忽然出聲:“大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