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叫他聽見有人詆譭清圓,他就恨不得將此人砍成十截。可御史中丞畢竟是正三品的官員,眾目睽睽下嚇唬嚇唬還可以,一劍捅了卻不大好。眼見這狗官嚇得臉色發青,他忽然笑起來,抬指彈了彈劍身,劍首在離他脖子寸許的地方一陣輕晃,“中丞看,這是我才讓人做的佩劍,亮不亮?”
陽光照在劍脊上,反射的光著實刺人眼。御史中丞不過是個文官,這種人耍嘴皮子有一套,果真動刀動槍,他卻不行了。劍尖一動,他便直嚥唾沫,沈潤看那喉結有趣地滑動,嗤笑了聲道:“中丞別怕,我要成親了,心情很好,不會亂開殺戒的。不過關於我夫人的傳聞,你還是少打聽些為妙,這世上謠言才是殺人的利器,中丞是做學問的,別把自己弄得市井婦人架勢,叫沈某看不上。”
他將劍鑲回了劍鞘,領著殿前司官員們揚長而去,留下那些文官們直愣眼,就算對他頗有微詞,也不敢聲張。
沈潤手下都虞侯啐了口道:“這劉昂如今過得滋潤,想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沈潤倒是淡淡的模樣,但這份淡然也不過表面文章。他這人記仇,和清圓一樣,早前沈家受的欺壓多了,他砍瓜切菜般把不服的人收拾了個遍,現在有了心愛的姑娘,自然要為姑娘浴血奮戰。
他拖著長腔道:“中丞大人大約以為自己是完人,殿前司拽不住他的小辮子,可他入股經商,以權謀私的事,做得還少麼?前陣子我事忙,沒得閒收拾他,今兒竟犯到我門上來了……”他大步進了衙門,邊走邊吩咐,“先打發人盯著他的買賣,等石堡城的事辦妥了,我再好好和他算賬。”
邊上待立的人應了個喏,卻行退出去承辦了,這深宏的殿宇上,只剩沈澈和通引官,及幾個親近的副都檢點留下協贊。
沈澈道:“劍南道的翼軍接了令,已經奉命出征了。御龍直抽調的人也已八百里加急趕赴關外,代殿帥行布兵之權。”
沈潤坐在座上,一手支著腦袋,有點意興闌珊,嘴裡喃喃著:“這幾日要留下聽信兒,倒是哪裡也不能去了……”
沈澈聽了一頓鄙夷,指揮使近來承辦公事的時候頗有放水的嫌疑,那一顆乾涸了多年的心忽然有清泉注入,頓時枝繁葉茂大樹參天起來。於是日日盼著回幽州,日日想同他的準夫人聚上一聚,叫他們這些自以為了解他的人,感到十分難以適應。
嚴復摸著他的絡腮鬍道:“倘或前線戰績不佳,殿帥可是要親自出徵?這麼一來耗時可長,沒有三五個月回不來。”
這也是沒轍,真到了緊要關頭不去也得去。後來的幾日,殿前司有大宗的案子要辦,一頭還要聽著戰場上的訊息,著實忙得昏天黑地。不過再忙,也不忘惦念清圓,隔日就打發人上陳家去探望姑娘近況。回來的人稟報得一本正經,說姑娘正忙於訓貓,姑娘很好,胭脂也很好。
胭脂是她給貓取的名字,說它臉上長了圓圓的斑點,又是個貓姑娘,叫這個名字很應景。沈潤聽了搖頭,“叫什麼胭脂,多俗氣的名字。”回身提了筆,在桃花箋上揮毫寫下三個字——大圓子,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幽州去。
清圓看見那三個字,驚訝之餘大皺其眉,“大圓子?他這是在給我起綽號,打量我看不出來?”
抱弦也歪著腦袋瞧那紙上墨寶,“我覺得這是殿帥的一片美意啊,大圓子……聽著多圓潤,多可愛!姑娘想想,貓胖了才圓,圓了皮毛就好……毛好,胃口就好……胃口好了,多拿耗子,護持家宅……”見她主子直直看著她,她訕訕笑了笑,“姑娘,我編不下去了。”
所以要替沈潤說好話,真得費不少心力。清圓拿這著桃花箋坐回書案後,端端正正擺在面前,眷戀地看著他的筆跡,既是嫌棄,又覺牽掛。
他倒還記著給貓取名字,不知道給她寫封信。雖說上京離幽州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