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愧疚與感激,將茶杯放到一旁,悶聲道,“這杯茶我當不得,原該我給夫人賠罪才是。若夫人不說,我侯府現在還是個笑話。”話落站起身,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這一句“夫人”竟叫得心甘情願起來。
關素衣連忙避開,說了幾句漂亮的場面話。
跪在角落的眾管事被新夫人這張顛倒黑白的嘴震得目瞪口呆,分明是她故意給大小姐難堪,到最後竟成了侯府的恩人,也把自個兒的主母之位狠狠釘死。日後誰若是忤逆她,亦或損了她的威信,豈不成了擾亂侯府的罪魁,人人喊打?思及此,眾人誠惶誠恐地俯下身,將額頭抵在手背上,以示對新夫人的敬畏。
反觀趙純熙,腦子已經完全跟不上了。她只知道自己,乃至於整個侯府,都被關素衣貶得一文不值,然而爹爹和老夫人不但不發怒,竟又一次被她哄了回去,且還感激涕零,敬愛非常。她,她也太能說會道了吧?
孃親,你可把我害苦了!趙純熙先是懊悔不迭,轉而想到:若是這人入了宮,定能把皇上哄得團團轉,反叫孃親失去寵愛。如此,倒是孃親有遠見,將她先一步弄來侯府。自己彈壓不住她,難道就不能找個幫手?
少頃,她竟埋著頭笑了。
如簧
一腳把高高在上的侯府踩進泥裡,又擺平了趙陸離和老夫人,關素衣這才坐回原位,徐徐道,“我大可以隱瞞侯府的來歷,不做這個招人嫌的惡人。然,日後府裡都是我在當家,交際應酬、人情往來,總得料理清楚。正如文臣有文臣的派系,武將有武將的圈子,燕京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也各有其屬。世家自持血脈尊貴,素來只與實力相當的世家交往,而出身寒微的新貴們亦十分排外。若是我不說破,鎮北侯府既入不了世家圈子,又近不得新貴圈子,天長地久,只會越發步履維艱。”
“對對對,你說得對。”孫氏連連點頭,語氣恍然,“你若是不說破,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為何侯府每年送去天水趙氏的禮物都會被退回來,為何世家聚會從不帶上咱們,為何幾位家主、宗婦看見我和侯爺便調頭就走,卻是這個緣故。老侯爺當年怎麼就不說清楚呢,害得咱們……害得咱們當了幾年的跳樑小醜。”話落,孫氏已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趙陸離以手扶額,默然不語。他本就自尊心極強,只會比老夫人更難受,卻有口難言。
趙純熙似乎想到什麼,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關素衣瞥她一眼,繼續道,“日後咱們得找準侯府的位置。世家的圈子,咱們非但不能往裡擠,還得離得遠遠的,朝堂新貴倒是可以適當結交,卻也不能越界。還是那句老話,我不追問你們侯府被皇上厭棄的緣由,你們也別搪塞我,許多跡象已經表明,侯府恐怕已被皇上記了一筆,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清算,故而行事還需低調謹慎,莫當出頭的椽子。”
孫氏大為贊同,“素衣說得很是。純熙,聽說你最近收到很多帖子,把能回絕的都回絕掉,不能回絕的將人請到府裡來,讓你母親幫著掌掌眼,別學那些攀龍附鳳的商家女,撿著一條大腿就想往上抱,丟不丟人?”
趙純熙被這番指桑罵槐的話弄得又羞又惱,卻不好發作,只能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想起以往的聚會,自己總是被世家千金和勳爵貴女排擠冷待,她總認為是父親不掌實權、母親下落不明的緣故,現在才知竟是因為出身。她堂堂鎮北侯府的嫡長女,竟也會因出身而被人輕賤,難怪孃親當年寧願拋夫棄子、骨肉分離,亦要入宮為妃。
關氏嫁入侯府才幾天時間,趙純熙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年,只因她太知道怎麼撕開別人的臉皮,摳爛別人的傷口,再灑上一把又一把鹽,叫人痛不欲生。然而她更擅長把別人的痛苦怨恨轉化為感激涕零,這一手顛倒黑白極其可怕。
性格耿直?這話恐怕只有爹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