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每戰必殆。如今知己知彼的是我方,不知彼不知己的是樂平,勝負豈不了然?”
“原…原來如此。”安仕黎默默地記下了石建之的話。雖然他喜愛閱讀兵書,對許多軍事理論也算如數家珍,可現在由真正的戰術大師結合目前實際來為他親自講解他在書上看到過的軍事理論,感覺絕對是不一樣的。安仕黎相信,跟隨石建之等人的這趟旅程即便不能實現他平步青雲的理想,能帶給他的感悟依然是無可替代的且無比寶貴的。
石建之的隊伍即將再度高歌猛進之際,曹承隱卻停止了程序——陪伴他多年的戰馬終因傷勢過重,倒地不起了。
曹承隱跪坐在奄奄一息的老友身旁,輕輕撫摸著馬兒的額頭。寒風吹過,馬兒停止了呻吟,曹承隱顫抖著為它合上雙眼,頭也不回地起身離去。悲傷也罷,他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了,抓緊!抓緊!要趕回樂平城,要趕在石建之之前趕到樂平城,絕不能讓十幾萬大軍被斷絕後路。剩下的幾十里路,他就是用兩條腿也要走完!
曹承隱艱難地在雪地走著,幸好諸如前些時日連綿不絕的暴風雪已經停歇,只剩地上還有著厚厚積雪,否則他早就撐不住了。太過的飢餓與口渴之下,他只有捧起一捧雪充飢,勉強維持著行程。他越是想要走快些,事實便越與願違,他的腿上像是鎖上鐐銬,遲滯著他的腳步。如果真的可以,他恨不得讓自己的魂靈衝出軀殼飛到樂平城那邊,提醒樂平的守將不要被昭軍的虛張聲勢給欺騙了,宣軍主力沒有潰敗。
曹承隱無論怎麼走,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只是一望無際的雪原,距離樂平城還有遙遠的距離。孤獨、重複、寂靜所帶來的絕望是無以復加的,配合著寒冷、飢餓,宛如一首獻給曹承隱的悽哀的終焉鎮魂曲。但曹承隱明白,現在可遠遠不是倒在墳墓裡安睡的時刻,他在這裡倒下了,前線十多萬的宣軍將士也就要倒下了。倘若他的努力能夠挽救十多萬宣軍的性命,他雖死何辭?一定不能停下!
靠著兩條腿,曹承隱的速度終究無法和駕馬疾馳的石建之部隊相提並論,聽著來自後方的隆隆馬蹄,曹承隱心頭猛跳,看來為時已晚。他不能做昭軍的俘虜,茫茫雪原之上,他所能做的就是偽裝成路旁的一具屍骸。曹承隱連忙跑到路邊,趴在了地上,緊張地等待石建之的部隊駛過。
曹承隱在地上謹慎地觀察著昭軍隊伍,結果卻令他大吃一驚——石建之能派出的人馬最多也就幾千人,可眼前昭軍的陣勢卻是地動山搖,揚塵連天,連人馬也都隱匿在了被揚起的浩蕩雪霧之中。趴在地上的曹承隱感到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如此排山倒海的陣勢,說有幾萬人曹承隱也相信,可如果石建之手下真的有幾萬人,還會被圍困在豐平長達百天?這怎麼可能?可如此龐大的陣勢騙不了人才對。
等昭軍接近,曹承隱才算找到了答案。昭軍還是原來那麼多人馬,之所以顯得如此陣勢龐大,是每名昭軍騎兵之後拖著一根木頭,木頭被拖拉在地,發出巨大無比的響動並營造著聳人聽聞的氣勢。幾千的人馬可以展現出幾萬人的規模。
曹承隱明白大事不妙了,倘若昭軍只是驅趕潰兵到樂平城下,看著昭軍人少,也許樂平的守軍未必會放棄抵抗,可如果昭軍擺出這樣的氣勢,幾乎是鋪天蓋地地殺奔向樂平。即便駐守樂平的曹承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很有可能也將直接棄守樂平!
曹承隱燒著的心都快把壓在底下的雪給融化乾淨了,但他只能繼續裝死,等候著昭軍行駛而過。
不幸中的萬幸是,急速行軍的昭軍沒有注意和理會路旁裝死的曹承隱,曹承隱有驚無險地躲過一劫。
曹承隱艱難起身,以不甘的目光注視著昭軍的背影。
“可惡!再快些,再快些就好,一定…一定來得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