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墜落,衛廣再敏捷地將銅幣抓在了手心裡,他緩緩開啟手掌,以緊張的目光看向那枚銅幣……
衛廣一走,徹底卸下堅毅外表的安仕黎抑制不住疲憊了,從他離開家鄉,踏上這條漫長的尋求功名之路起,到抵達北地邊疆並坐鎮定平的如今,他的功名之路是如此的坎坷,如此的艱難,重重的折磨與摧殘下,即便有著再旺盛的勇氣和鬥志,安仕黎也無可避免的疲憊不堪了,甚至他還一度產生過不如一死了之,這樣還能徹底解脫的想法。再者,儘管他再三選擇迴避,石建之曾告訴給他的話也依然如夢魘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哪怕他和石建之等人都挺過來了,安仕黎的功名夢仍然是虛無縹緲的,石建之已經向他坦白了,石建之沒法給他什麼。到頭來,安仕黎除了無限的疲憊,什麼也得不到。
安仕黎的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了一個問題——假如他踏上這趟旅程前就知道這趟旅程所面臨的種種磨難,他還會義無反顧地出發嗎?
安仕黎想了想,很快就給出了一個確切的答案:會,即便重新來過,他還是會踏上這趟旅程。他追求功名,自然包括實現抱負、青史留名等目的,但最重要的,是安仕黎希望她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跟著他一起受苦、忍受排擠與奚落。正是來自安仕黎心中這真摯純潔的愛的支撐,他挺過了磨難,哪怕是叫他再選擇一次,他仍然不會動搖。為了她,安仕黎願意付出一切,並不惜與世界之至寒至惡血戰到底。他還要穿著錦袍,騎著白馬,並在無數隨從的簇擁下,回去見她呢,他又怎麼能在這裡倒下?
安仕黎深吸一口氣。他將全力以赴,直面這場戰鬥,即便他的對手是許恆。
定平城外,許恆即將下達進攻指令前,曹承隱第四次前來勸諫許恆。
“許將軍!”曹承隱殷切地說道:“不能進行圍攻啊!圍師必闕,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留下缺口,敵軍不支便會尋求撤退,徹底封鎖,那敵軍見無望逃離必將拼死一戰,值此力求速勝之時,又焉能這般意氣用事?累死三軍,悔時晚矣!”
一心想著雪恥報仇的許恆早已聽不進曹承隱的話了,殺死安仕黎是他心中無可動搖的目的,他在安仕黎身上所遭受的恥辱與悔恨早已如同滔滔江水將他給吞沒,只要安仕黎還在世一天,羞愧的記憶便將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入他的胸口,他唯有將安仕黎挫骨揚灰。何況如今的機會簡直彷彿上天贈予他的一般,剛好統軍的是他,剛好守定平的安仕黎,不趁此機會將安仕黎圍殺於定平城中,許恆豈能甘心?他言辭激烈地反駁了曹承隱道:
“敵軍見逃走無望,投降便是!放虎歸山,豈不為禍?遺恨無窮,才是追悔莫及!我軍中一萬五千之眾,皆是驍勇善戰之兵,而城內人馬,不過爾爾,必趁此時機一舉吞滅,以懾昭軍。將軍勿復多言,看許恆奪城殲敵便是!”
“你!唉……”曹承隱還想據理力爭,但見許恆態度堅決,明白多說也無益,現下所能做的也只有說許恆那般,能憑藉宣軍的實力強行碾碎面前的定平城了。
一萬五千宣軍同時對定平的四面城門展開猛攻,城內守軍人數處於劣勢,只有勉力抵抗,但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在許恆的親自擂鼓助陣以及宣軍重新開闢補給線以獲取生路計程車氣加持下,宣軍的攻勢就如同海潮,一波接著一波,打得沒完沒了。昭軍防線處處告急,而安仕黎與衛廣則帶著總預備隊奔波於各處防線,哪裡情況緊急就立馬支援上去,情況一旦緩和,安仕黎便帶著預備隊趕往其它告急的防線。靠著四處救火,定平守軍勉強可以支撐下去。
戰鬥從白天持續到傍晚,宣軍疲憊不堪,昭軍也抵達極限,兩邊都已經成為繃緊的弓弦。許恆哪怕再復仇心切,也明白驅使氣力衰竭計程車兵攻城只有徒增傷亡。他下令暫且收兵,讓宣軍將士修整後再度攻擊,另一邊,定平城上的守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