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不願說的——”
兩人之間靜默一瞬。
沈流霜道:“知情不報,勾結邪祟,罪上加罪,可判三十年。”
一字一頓,清晰可辨。
三十年。
耳邊如有雷聲轟響,男人嘴角一抽,臉色更白。
比起這三十年,主動招供的“免除刑罰”如同一塊餡餅,勾著他蠢蠢欲動。
但……他怎能背叛?
“或許你不願說。”
看出男人的糾結,沈流霜歪了歪腦袋,眼尾輕勾:“可其他人呢?只有最早透露線索的人才能免去刑責,這種事,多少人求之不得。”
這是她們準備的第二招。
博弈。
男人對那邪祟深信不疑,但對其他獻上妻女的人,絕不會交付信任。
他們彼此互不熟悉,更何況,都是能為了私利捨棄親眷的惡棍。
任誰都想爭一爭“免除刑罰”的待遇。
時間從未流逝得如此緩慢,時時刻刻都是煎熬,男人額頭漸漸漫出冷汗。
他要說嗎?如果緘口不言,等其他人搶先說出真相……
他就完了!
掌心溼透,男人支支吾吾:“我……”
是時候了。
眼底溢位微不可察的笑,沈流霜抬手,輕輕撩起頰邊一縷碎髮。
這是她與柳如棠的暗號。
下一刻,清亮女音響起,擲地有聲:“流霜,北街那戶人家——”
有人招供了?!
這句話好似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男人忙不迭高呼:“我說,我都說!我先說!”
沈流霜挑眉:“嗯?”
“是、是蓮仙娘娘。”
男人渾身被冷汗浸透,像剛從水裡被撈出來:“蓮仙娘娘大慈大悲,召我女兒去做靈童玉女,是、是真的!”
蓮仙娘娘?
擄掠女子的邪祟,竟敢自稱為仙。
白九娘子不屑冷嗤。
沈流霜與柳如棠對視一眼,神色不變:“繼續說。”
“蓮仙娘娘救苦度厄,乃是洞天福地一朵蓮花所化。我、我將女兒獻給娘娘,是為了讓她得到仙緣,真的!”
柳如棠聽得煩躁:“還仙緣……你見過那蓮仙?”
男人慌亂點頭。
沈流霜:“在何處?你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在城西的土地廟下。”
遲疑片刻,男人咬牙:“我只見過蓮仙娘娘一面,她是仙身,形如蓮花,有半個房子那麼大。蓮仙娘娘說了,只要將我女兒獻給她,就能將那孩子渡化為身側的靈童。”
他言盡於此,沈流霜卻是冷笑:“然後呢?你女兒成了‘靈童’,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她不會相信,男人將女兒獻給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只為了讓她得道成仙。
男人略顯躊躇,擦去額角冷汗。
“我、我能得她庇護,從此吉祥高照,財源滾滾。”
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求饒般顫聲道:“大人,我所言句句屬實!就在前天夜裡,我女兒還回了家,渾身仙雲繚繞,說她快悟道了。”
僅僅幾天過去,凡人哪能原地成仙。
沈流霜明悟幾分:這邪祟為吸引更多人心甘情願地獻祭,給自己套了個“蓮仙娘娘”的身份。
至於男人見到的“女兒”,要麼是幻覺,要麼那姑娘已被妖邪蠱惑。
“你方才說,”柳如棠道,“蓮仙娘娘在土地廟下面?”
“是。”
男人點頭:“土地廟有個暗道,下面是蓮仙娘娘的宮殿,每過七天開放一回。”
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