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玄在洛陽城中的居所過於簡陋,因其【懿德高軌,泛愛博容】的賢名,不適合在這個過分逼仄的地方舉行喪吊儀式。
洛陽能容納這個人數的場地有嗎?有自然是有的。
比如說袁氏就能租借出這樣的場地。
但是一旦有這樣的出借行為,裡面也就有了人情交易。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靈臺這個地方由劉宏以天子的命令下達出借。
靈臺的對面就是承擔起漢室祭祀之禮的明堂,等同於在天子之側,以喬玄在高位之時的賢名,若是在後世記載起來,便有一番君臣相合的美名。
好一個
建議!
如果說之前,
對於這個可算是因為意外而提拔出來的太史令,
劉宏是沒有太過關注的,那麼現在,在她站在漢室立場提出了這個建議之後,劉宏對她不由有了些明確的認知。
這的確是個頗有本事和遠見的女子。
在批覆了這個決定後,喬玄的遺體被連夜從延熹裡送到了靈臺。
這也是喬琰第一次和這位與她封侯幾乎同時出現的女官有了會面。
馬倫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甚至在今年已經過了六十。
但她出自扶風馬氏,打小所處的環境可稱一句養尊處優,給她打下了個堪稱優越的底子,而她嫁給袁隗後操持袁氏中饋之時,也並未懈怠於身體的養護。
在喬琰見到她的時候,便見這看起來氣度雍容、腹有詩書的長輩,滿頭銀絲都被打理得極為妥當,面容上頗有一派讓人心安的從容,並沒有什麼老態蹣跚的樣子。
驟然被人從宅邸主母提拔到太史令的位置上,也顯然並沒有讓她有何慌亂失措。
她早年間便跟從父親馬融學習天文曆法,與父親門下的弟子一道推演星象運算資料,到了袁氏後,雖然必須為雜事所煩擾,卻也藉機閱覽到了更為廣博的藏書。
在這個意外卻也合適的權柄被交託到她的手中之時,她將袁隗被當庭責罵後生發出的怒氣視若無物,當即收拾了東西走馬上任。
雖然在得到了這個位置之前,她並不知道是何事促成了劉宏做出這樣的決定——總之這就是個讓袁隗滿肚子的火氣卻也無力反駁的“聖旨”,但在太史令上於這一月間站穩腳跟後,以馬倫之聰穎並不會看不出這急水湍流之中的權力博弈。
好在,這對於她來說,在本已覺得有些精力不濟的時候忽然不必困束於後宅,好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更是在無形之中給她注入了一抹生機。
而當她見到喬琰的時候,在與她的短短几句交接會話裡,她也明瞭了為何劉宏會固執己見地要給她封出一個列侯的位置。
她抵達之時正是夜裡。
馬倫與太史令下屬官吏提燈相迎,一眼就看到了這棺槨之前踱步而來的孝服女童。
對方朝著她拱手稱了句“太史令”,在燈燭與月色中,抬眸裡流露出的幾分哀思裡,分明還有一派崢嶸之氣。
這種卓然於常人的氣度,讓馬倫對比這數十年間遍覽洛陽中年少英才,也並不覺得有人能在這個年紀越過她去。
“隨我上去吧。”馬倫抬手朝著那靈臺之上指了指。
於南北朝的洛陽伽藍記記載裡猶高五丈有餘的靈臺,在如今還是那個高六丈的樣子,也就是約莫十四米的高度。
這在喬琰視線中出現的靈臺,雖是個天文觀測機構,但因其天文律令與漢室的統治密切相關,在建築的風格上更像是承載祭祀職能的建築。
下層的環廊拱衛烘托出了上層的平臺,於這夜間更有一番神秘肅穆之氣。
喬琰隨同馬倫登上了高臺,正
見靈臺之上涇渭分明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