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塔長久地立在卡瑟拉城的中心,當流動的人群流過它巍峨的身軀時,塔的正中央會垂下根細瘦的枝幹,其上早已開滿了濃密的果實任人採摘,當貪食的行人將纖細的手臂搭過去後,塔的臂膀便帶著這些人漸漸抬升,將他們輕輕放在自己頭上,即這座塔的塔頂處。希羅爾看著自己身上的腳印,那是昨日給他留下的痕跡,夜已過去,黎明是今日的舞伴,它於渾噩的夢中向自己告別,在人群擁上來前,希羅爾便先行離去了。有人撞在他肩膀上,那人正笑著對他說話:
“你怎麼出來了?”
希羅爾剛睡醒,夢中的他還盤踞在軀殼裡,於是,這還未散淨的自己阻塞了緊要的通路,這話雖鑽進了耳朵,但很快便被攔在了那兒,再難進步,自不必說踏入腦袋中。希羅爾不知這人是誰,但回答總是被動又簡單的,於是,他便回答了。
“今天有些事。”
“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可以預見的是,這位陌生人應是自己相當熟悉的,不然,他怎會如此熱情地幫忙呢?但這熾烈的善意也可能出自某種虛偽的禮節,因此他沉默下來,卑鄙地聽著,盼著這人能多說一點。
“怎麼了?不方便嗎?”
這聲音漸漸熟悉了,希羅爾若有所思地點頭,費力地睜開眼,而那人仍不停說著,當他在今天第二次醒來後,一位老朋友成了驚喜,面帶微笑地站在城市的拐角處。
“索科斯?”希羅爾開心笑著,將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能在閒暇時遇見同事,這確是種恩賜。
“最近很忙?”
“是。”希羅爾點頭,“這段時日有不少人失蹤,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索科斯回應著好友的問訊,“但別忘了,還有除人之外的物種,比如一些野生動物。”
“嗯。”希羅爾隨口答應,“你有什麼頭緒嗎?”
“有。”
“能說說嗎?”
“可以。”索科斯將手抬高,指向一家精緻的餐廳,“先去吃個早餐吧。”
他們沿著指出的方向走,在路上,索科斯仍抬著手,等徹底站在目的地的門前時,他才將手放下了。希羅爾轉眼望向同事顫抖的胳膊,它此刻正搭在身體一側,不停抖著。他完全理解索科斯的心情,他擔心這家店會在他們走過來前消失,而這種戲弄在人群中是難以忍受的,希羅爾並不拆穿他,這本是他想做的事,但他刻意將手按在了那裡,當索科斯舉起手後,一道難題便如此過去了,靠著他道德上的愚蠢與頭腦中的精明。全因這件事,他搶先一步,為索科斯開啟店門,待對方道了謝,二人才一同進入。餐廳裡還沒有人,他們是最先到的,這裡還有盤子、殘羹、以及高歌的櫃檯,可即使在櫃檯後面,也沒有人,希羅爾繞了過去,很專注地盯著那裡,可仍舊沒有人。或許又有人失蹤,也可能只是人們來遲了,可他們是如何進來的?希羅爾忘記自己是怎樣開門的了,索科斯自然也不記得,因為門是自己開的,他沒資格出聲質疑。這場調查開始於早上,因此應結束於傍晚,希羅爾坐在餐廳的沙發上,這家店的店主與他並排坐著,他們不願發言,地面上流動的火焰罩了下來,昨日來賓留下的菜餚還未丟掉,所以他們還能在今天說話。
索科斯坐在店長對面:“這裡有早餐嗎?”
他不回答,於是,索科斯便能接著發問。
“你知道有人失蹤嗎?”
希羅爾看到店長站了起來,他去準備早餐了。索科斯趁機坐在了空出的位置上,他們在這裡發呆,或許昨日也有人這樣發呆,而在他們走後,又會有新的顧客坐在此處發呆,店長站在櫃檯後面,接著悄悄蹲了下去,他認為發呆的人是沒有眼睛的,可這並不正確,不過,希羅爾懶得去糾正他。店長將早餐端過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