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了舒朗一哂,笑他拘謹:“朕當多大事,你要時時帶她在身邊審察,朕給你一塊出入禁防的御令不就解決了,吞吞吐吐的。來人,取枚玉令來給蘇指揮。”
總管應諾來去,將一枚金底嵌玉龍的令牌呈給皇上。
皇上摩挲兩下上面的玉龍,轉手給了蘇誡,並道:“為防止她持令作歹,無視於你,令便由你來保管,必需時再給她。這下你該舒暢了?”
蘇誡感恩戴德:“得陛下厚愛如此,臣日後若不能為陛下粉骨捐軀,簡直不能報還!”
皇上悅然,欣慰地拍拍愛臣的肩,回頭瞧了雲渡兩眼,惋惜地嘆了嘆,回了座。
覓新未果,他對賽婭又如初時那樣喜愛了。
摟著賽婭,他履約賞賜了雲渡一些財寶珍玉、綾羅綢緞,隨後便將兄妹二人遣退了。
臨走前,雲渡不時瞧向賽婭,賽婭也頻頻望向她。
眼光流轉間,兩人皆會意對方是有話想說。
然而宮規森嚴,背景記錄上無相干的人若牽扯到一處,一舉一動便容易被注意,被揣測,而後則變成不欲期的奪命的刀子。
一顆孤膽便敢伴君伴虎,她們就不會是蠢的。
這個險,沒人會冒,只願後會有期。
……
醉日依山,晚風挾寒。
出宮的途徑蜿蜒迂迴,長廊小徑人來人往,行至空曠處時,雲渡突然止步:“你在我臉上化傷,是不是為了今日?”困擾了兩日的問題終於問出。
蘇誡停下腳步,退兩步,與她並肩:“府上府兵兩千,府隸三百,雖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但卻不敢保證沒有逆我之輩。”
“府門之外,人流如織,每日在門前蹲蹲站站的閒人無十有五,驅趕不及,裡頭誰是誰的人,難尋根源。”
“你一身清豔突然到訪,訊息會很快傳入想知道我鉅細的人的耳中。敵黨若知我金屋藏嬌不獻,明日便有背刺我的密摺出現在皇上案頭;皇上若知我隱瞞形跡,對我便不再恩待如前。”
“我說過,我從來沒想將你送出。我傷害你,你有權力恨我,但那是你的自由,而我的自由,是想繼續疼愛你,保護你,這是我一生必踐的責任。當然,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他淡淡地說這些話,幽深無漪的眸子眺著遠山漸隱的夕陽。
淺紅的霞光照過來,在他晶瑩的瞳弧上映上一層綺麗的光彩,那光彩之中,彷彿運轉著一個小小的塵寰,好看極了。
公子的眼睛不知是否如他好看呢?
雲渡突然想。
以他那樣的形容性情,應該是朗月星光墜深淵,陰鬱、壓抑、深沉的,而非蘇誡這種清風煦陽遭雲雷,一朝乘勢,便陰暗邪戾揉碎漫天光明的。
“此話我信。”雲渡順嘴蒙他。
為她?
疼愛?
保護?
責任?
這些動聽的言辭背後,誰知道藏的什麼企圖!
看在他策劃得細緻,演得如此辛苦的份上,且就表現感恩好了。
豺狗也不是光吃肉不吃糖。
“謝謝你。”雲渡淡淡道,走出幾步,轉身看著他盈盈而笑,“嗯,今夜我們一起吃火鍋怎樣?”
秀美的長髮宛如絲滑的綢緞一般旋過,微風裡,光潔雪白的額邊幾絲碎髮輕颺,嬌婉動人。
頗具那“綽約清揚風吻過,淑女窈窕霞浸成”之光景。
乍然一刻,時光似乎又回到了城郊原野,她手裡引著紙鳶長長的線,在暖陽花香中回眸,笑顏粲然地對他說:
“蘇誡哥哥,你今年怎麼想的要送我山河鳶?”
“你不是常念著要去看萬里河山嘛?河山如今不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