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考勤著人拿來一本空白冊子,按照資良瑜的吩咐,他此刻要去庫房清點出將隨靈樞一同送回蘇州的東西。
門口突然探出半個腦袋,去而復返的冬時一見著孫考勤,堆滿笑容問道:
“孫叔,我該做什麼來著?”
孫考勤扶額,本意是想叫他去收拾收拾行裝,不過看樣子冬時似乎並不瞭解這趟行程。
孫考勤朝他勾了勾手,冬時像搖著尾巴的小狗立馬走上前來,孫考勤指著一旁的賬本,道:
“來的正好,帶上,跟我去庫房。”
看著這一堆賬本,冬時不敢有怨言,“誒”了一聲,碼整齊了抱懷裡,站在孫考勤身後。孫考勤朝另外兩人吩咐了些什麼,便帶著冬時往庫房去。
冬時一路護著賬本生怕掉下去,又興奮難耐地追上孫考勤,問道:
“孫叔,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不是要送小公子去蘇州嗎?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冬時……”
“叫我阿敏就好。”
孫考勤回頭瞥了冬時一眼,對他道:
“不——知——道,也許是對大爺的補償。”
冬時一臉失望,他歪頭想了想,問道:
“孫叔,大爺……是指爺的兄長嗎?我從來沒見過這位大爺呢。”
冬時臉上露出一絲惋惜,隨即好奇問道:
“大爺是分家出去了嗎?”
孫考勤搖搖頭,許久沒人和他閒聊這麼多,只是聊這些話倒也不怕犯了家主的忌諱,於是道:
“從未,謝家只有一位家主,那就是爺。不過嘛,蘇州那邊爺管不著,倒也像分家了一般。且蘇州那邊是另一系,家主是謝家祖宗那代分出去的二房,有他們在,老夫人和大爺不至於無可為依。”
孫考勤回憶起往昔,眼裡泛起些水霧。身後的冬時一臉迷茫,聽不懂,想象不出來,這是一個怎樣的家族。
不過聽著孫考勤的話,冬時有了新的疑惑,討好地朝孫考勤笑笑,問道:
“孫叔,大爺做什麼要到蘇州去呢?在這京城不是頂好嗎?您瞧那地契,嚯,我白紙都不敢買這麼厚。”
孫考勤睨了眼冬時,在心裡好一番掂量,當年事太複雜,且爺並不希望下人多嘴,故而孫考勤裝模作樣地警告冬時:
“少瞎打聽。”
冬時捱了這一句,縮了縮脖子,不甘不願地“哦”了一聲,安安靜靜跟在孫考勤身後。
然而冬時是個喜歡蹬鼻子上臉的傢伙,和孫考勤短暫接觸下來,他發現孫考勤是個和善的主,又對他這種下人很包容,似乎也不討厭性子活潑的人,就算冬時再問些什麼,大概孫考勤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於是冬時先是長嘆一聲,見孫考勤扭頭看自己,冬時心裡一喜,對孫考勤抱怨道:
“孫叔,您瞧見良瑜公子沒,真是個怪人。我在他院子裡伺候好一陣子了,完全看不出一點人情味。”
孫考勤嗤笑一聲,反問冬時:
“公子做什麼要對下人有人情味?”
孫考勤想到那位公子,他的樣貌,以及藏在他影子裡隱秘淵源,有著那樣前塵往事之人,又怎會是區區凡物?故而他帶著些戲謔道:
“良瑜公子的好只對著爺,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又在肖想什麼?”
冬時辯解道:
“這不一樣嘛!”
“您瞧其他幾位主子院裡的,時常打賞,也不至於記不住名。您再瞧瞧這位,嘖嘖嘖,不像位公子,不對,壓根不像個活人。”
孫考勤斜睨了眼冬時,沒有出聲。冬時便說得來勁,吐槽道:
“我可打聽清楚了,爺每月有五天在西苑射場練箭,閒時喜歡下下棋呀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