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幹政,便是公主亦不例外。
天璣對政事不感興趣,可她知道,這一圈一線,皆為民生。若非身份限制,她或亦可成就一番偉業。天璣低頭看著謝玿的批註,略感無聊,中途偷瞄了好幾次謝玿,見他只是安靜專注於自己的事,天璣看得有些出神。
好看。
謝玿,或者應該尊稱為丞相大人,別具魅力。
至少,他是個好相處的人,也是位好丞相。
天璣原路放回冊子,繼續探索書房。當天璣晃到一面掛著長長的闊幅山水畫的牆前面時,一直專注事務的謝玿微微抬眸,目光隨即落在天璣身上,盯著天璣託頜品畫的背影,眼中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天璣出聲,謝玿的心瞬間揪起來,但聽她道:
“這畫上的香味未免太濃了些,你燻的不會是驅蟲防蛀的香吧?”
謝玿懸著的心才落下去,天璣盯著謝玿的臉,奇怪道:
“駙馬的表情像是要吃人,這畫莫不是什麼珍貴之人所贈,輕易碰不得?”
謝玿緩了緩面色道:
“家父。”
天璣聞言,默默後退了一步,是謝玿的父親啊,那果然是極其珍貴的。見天璣從畫前走開,謝玿才收回目光,垂頭做事。
“抱歉啊,我本非有意調侃。”
“無礙。”
對話結束,天璣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繼續剛才的話題道:
“御史大人的寫意畫甚是美,技法爐火純青,那你呢?”
“尚可。”
天璣眼睛一亮,剛要開口,謝玿便補充道:
“不擅仕女圖。”
天璣眼睛又黯淡下去,她悶悶不樂,乾脆在書案旁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謝玿。
“駙馬,我有些渴了,你這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你平時不渴嗎?”
“不說話便不會口渴。”謝玿應道。
天璣知謝玿意有所指,輕輕嘟囔了句:
“我不說話也會口渴啊!你便是想叫我安靜點嘛,做什麼拐彎抹角說我。”
謝玿聽見天璣的抱怨,不由得笑開,目光投向天璣,正見她趴在桌上,枕著雙臂,撅嘴不滿,無聊至極的模樣,不由得愣了神。
好眼熟的場景。
曾幾何時,他也曾這樣趴在王玢案頭抱怨,也曾目光灼灼、眼角含笑地看著他心悅之人,他們廢棄禮法,纏吻於案頭,恣意又美好。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你我相望,情深似海。
“駙馬?”
“駙馬?”
“……謝玿?”
一聲“謝玿”,喚回失神的謝玿,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天璣,天璣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解釋道:
“你方才,看上去很奇怪,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你難過之事?我是犯了你什麼禁忌嗎?”
謝玿看著天璣神情擔憂,掩飾般地笑了笑道:
“適才瞧見公主,想起了些陳年往事罷了,臣有位妹妹,不日便要出嫁,難免傷感了一番。”
天璣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
謝玿復低頭批奏公文,心情卻不復方才寧靜。天璣則撐著腦袋,一瞬不眨地盯著謝玿,他剛才,到底想起了誰?果真如他所說,是位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