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知將江漓打橫抱起來,走出江府,徑直上了等在門前的馬車。命令馬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府,又把澆花餵魚閒著沒事幹的周大夫叫到新雨樓。看全府上下一副火燒眉毛的緊急模樣,周大夫還以為是舒王爺出事了,心急火燎的提著藥箱過去,卻見顧錦知好端端的坐在床邊。
身體雖好,可臉色簡直恐怖。屋內來來往往侍候在側的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端盆打水送藥,有條有序,半點聲音都沒有。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生怕驚擾了主子,惹惱了這位目光堪稱兇惡的顧錦知。
周大夫自打顧錦知出生就隨行在側,隨時為身體不好的王爺切脈治療。一晃二十年,這還是頭一回,周大夫見到這般模樣的舒王爺。和往日那般嘻嘻哈哈,吊兒郎當,沒個正行的閒散王爺有著天壤之別。
當週大夫看見床上還躺著一人之時,瞬間搞懂了什麼。不敢有所怠慢,趕緊去切脈看診。他幾乎能感覺到一旁顧錦知射在他身上的銳利視線,若那視線有溫度,只怕他現在都被烤熟了。
“周苦瓜,怎麼樣?”顧錦知始終注意著周大夫的臉色,切脈的時間越長,周大夫的臉色越難看,聯想之前江漓的種種經歷,顧錦知心中隱隱懼怕:“他沒事,是嗎?”
周大夫轉身,朝顧錦知跪拜道:“不敢欺瞞殿下,江公子受了不算輕的內傷,周身經脈和五臟都有受損,但他內功修為深厚,只需服用幾日千年血參即可逐漸恢復。至於肩上的皮外傷就更不打緊了,府中有上好的創傷藥,連續敷數日便好。”
顧錦知並未從這些話中感到放鬆,他注視著周大夫明顯焦灼的臉色,冷靜的問道:“是不是還有但是?”
周大夫咬著乾澀的嘴唇,硬著頭皮道:“是。除了內傷和輕度外傷,江公子他……還中了毒。”
顧錦知宛如被雷電劈中一般,整個人愣在當下,指尖涼如冰,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連呼吸都是刺痛的。
毒。
顧錦知這一生,最敏感的一個字就是毒。但凡中毒,非死即殘,藥物的力量太強,也抵不過劇毒的霸道。真正能做到藥到病除的又有幾個,多數人即便是成功解毒了,不還是留下一身病根。況且江漓不可能只中一般的毒,就那老鴇所說,那是一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團伙,既是江湖人,什麼千奇百怪的□□沒有?
自己身上的毒,不就夠讓人頭疼的了麼!
顧錦知想了很多,越想越害怕,他攥緊雙拳,顫聲問道:“可,可解嗎?”
“此毒名為棽暮,中毒者會陷入幻覺,墜入夢魘。好的回憶,壞的回憶,害怕的,痛苦的,折磨的,愧疚的,各種回憶反覆呈現,逃不掉躲不開,一點點侵蝕著中毒者的神智,直到中毒者發狂而死。”周大夫看了眼床上昏睡著的江漓,嘆氣道:“幸虧江公子內功高絕,又以自身內力逼出了少量毒素,不然他在中毒的當時就得毒發身亡。”
“可即便如此,那個什麼棽暮還是遺留在體內,若是放著不管必然毒氣攻心。”顧錦知站起身,厲聲命令道:“你只說何物可解,管它是什麼奇珍異藥,就算找遍大禹乃至全天下,本王也得救江漓!”
“殿下,這棽暮也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奇毒,根本無藥可解。”周大夫哆哆嗦嗦的說著,他甚至隱約聽到顧錦知瞬間心碎的聲音:“但是……”
幾乎絕望的顧錦知眼前一亮:“但是什麼?”
“雖不能以藥物救治,卻可以以毒攻毒。棽暮之毒倒是同殿下所中暒斕之毒相剋,要論霸道猛烈,棽暮可遠遠比不上暒斕。”
“當真?”顧錦知難以置信:“你說的以毒攻毒是什麼意思?”
“說句不敬的話,殿下從出生開始身體便被埋入暒斕之毒,暒斕與您相伴相隨二十年,早已融入您的血液,侵入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