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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單手拎著我,我也是個姑娘,不要面子的啊?”
“你還知道自己是姑娘,宮裡待著不好嗎,非要出來?”
溫樂做賊一樣扯他蹲下:“悄悄告訴你,我一直覺得五哥沒死,只是揹著大家出去玩了,我早晚抓到他。”
後來她長大了。漸漸懂得許多事情。
比如人死不能復生。比如怎樣做好一個皇族,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從北方南下,八千里風塵。你知道我來了,為什麼不來見我?’
‘打馬球那天,我的白雲馬就在建安樓下吃草,你與它那般相熟,打個唿哨它就跟你跑,為什麼不用?’
‘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
她想了很久,只說道:“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微涼秋風灌進屋來,吹散香爐青煙,不多時,外面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
四位侍女輕手輕腳地去關窗。
女官捧來一隻長匣。
顧雪絳雙手接過:“謝殿下恩典。”
溫樂:“開啟看看。”
長匣由一整塊美玉雕琢而成,光潔剔透,匣中卻不是珠寶。
竟是一把刀。
刀身狹長,深青色刀鞘,三道緋色紋路蜿蜒其上。
如一江春水,倒映三枝桃花。
清鳴乍起,刀鋒出鞘,滿室生輝!
一泓寒光照亮他的眉眼。
顧雪絳怔怔看著,指尖微顫。
他好像回到了恢宏大殿,琉璃磚映出他的影子。
那個老人不怒自威,聲音雄渾:
“怎麼樣?”
“好刀!”
“越好的刀,越難駕馭,出鞘不慎,傷人傷己……我朝年輕一輩中,你的天賦最優秀。朕希望你,用好這把刀!賜給你了!”
“臣花間雪絳,謝聖上隆恩!”
春水三分。別來無恙。
他捧著刀,霍然起身,莊重地行拜禮。
溫樂公主:“落雨天留客,我卻不願多留你了。你走吧。”
顧雪絳再拜,懷抱玉匣退出去。
“殿下,您費那麼大功夫幫他找刀,就這樣讓他走了?”不說點什麼?
溫樂公主立在露臺邊,看簷上雨簾:“費些許功夫算什麼,他若是心裡有我,那前路刀山也好,火海也罷,我都陪他闖一闖。可惜他以前無法無天,現在沒心沒肺……君即無心我便休,糾纏作甚。”
女官讚歎道:“四海之大,豪傑如雲,殿下皎若九天明月,群星追隨。定有比顧公子更勝百倍的才俊。”
溫樂公主只是笑著搖頭,不答話。
“取我的琴來。”
既然人事離分,不似當年。
我不能為此做什麼,也不會做什麼。就為你彈奏一首,從前的曲子吧。
舉步下樓的顧雪絳,只覺懷中玉匣重逾千斤。
忽聽得一陣琴聲飄來,泠泠如流水,渺渺如雲煙,不由腳步一頓。
往事紛繁,如洪水崩堤,撲面而來。
天資出眾,八歲入道。
十四歲成為家族資源全力支援的物件,前呼後擁,少年得志。
十五歲突破凝神,人皆道此子前途無量,可窺聖人境。
十六歲被欽點為京畿禁衛軍右副統領,與他同輩的世家公子,無人敢攖其鋒芒。
他在最好的年紀,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十九歲夜巡,孤身入重圍,殺魔族二十,全身武脈碎裂。成了個廢人。
未過半月,被人舉告通敵叛國,捲入‘青霜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