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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顧二送到,又匆匆往自己家趕。
“外面正亂,你這一身的血,起碼要進來換身衣服再走。”
“不換了,離得不遠,沒那麼倒黴撞見人。逐流等不到我,怕是要出來找。”
天際劍光凋落,春夜微風忽而寒涼。
像是下了一場雪。
巡邏兵都被引去西邊,程千仞繼續抄小道趕路。
終於拐進自家所在的巷子,長舒一口氣。
此時他並不知道,漫長的黑暗還沒有過去,今夜最大的變故就在前方等他。
應該讓他們認識一下
程千仞向家走去, 腳步都輕快起來。
卻在碰到院門時心裡晃過不妙的預感, 略有遲疑,猛然推開門。
院子幽靜, 只有槐枝搖曳, 明月相照。逐流的房間亮著燭火, 透過窗紙,灑下一角暖黃的光暈。
就像每個尋常的夜, 沒什麼不對。
似乎昭示著程千仞因為今晚的事, 精神過於緊繃了。
但他無法放鬆,沒有喊逐流說‘我回來了’。只是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 握緊了劍, 沉心靜氣, 想要感知些什麼。
牆外蟲鳴鳥飛,風過葉間的聲音倏忽淡去,更細微響動成倍放大,如果他多一點修行知識, 會知道現在他一身真元, 盡在耳目之間。
他聽到了不止一人的呼吸心跳聲, 於是張口喝道:“出來!”
春風驟急!數道黑魆魆的影子從牆外、屋頂掠來,無聲落在院中。
十位黑衣人恰好站在程千仞周身十處方位,院裡空間登時顯得狹小。
程千仞藉著月色打量著對方,他知道有人,卻沒感知到這麼多,深覺自己冒失。
十人都是青年面目, 黑色武服,配三尺腰刀。
若說是夜裡潛伏,卻沒有遮面,何況月夜穿灰衣更隱蔽。被喝破蹤跡沒有動手,只是現出身形。
他們是誰,多高的境界,有什麼目的?在南央城裡,敢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逐流怎麼樣了?
與此同時,對方也在打量著他:南淵學院服上血跡浸透,臉上亦是血汙斑斑,卻遮不住清亮眉眼。
像是才經一場惡戰,氣勢正盛,戰意未散,連他們的行跡也能察覺。到底還是輕視這人了,沒有藏好,失策。
不過二十歲,就達到煉氣大圓滿的境界,說天資出眾不為過。為什麼帶著少爺住在這種地方?
他們在推演師算出方位的第一刻啟程,全力趕路,很多事情沒有時間查。只好猜測。
程千仞飛速回想著東家一劍橫來,站在他身前時的姿勢、出劍的角度,略微調整身形。
隨著他步履微動,手中劍被月光照亮。
於是他面前的人徹底看清了那把劍,不由驚駭更甚。此人與劍閣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不在澹山上,而在南央?
雙方在猜疑中僵持,氣氛劍拔弩張。
靜謐中‘吱呀’一聲微響,孩童的聲音冷冷響起:“嘴上叫我少爺,心裡卻沒把我當主子。”
只見程逐流立在房門口,手持燈臺,明黃的燭光將一切照亮。
話音未落,黑衣人齊齊低頭跪下。只有稍顯年長的一人出聲回道:“屬下不敢。”
程逐流穿過跪地的眾人,向程千仞走去:“那我叫你們滾,為什麼還不滾?”忽而他神色一變,“哥哥怎麼弄成這樣?”
院中情形陡轉,乖巧的逐流也變得陌生。程千仞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身是血被人圍著,實在容易引起誤會。
急忙道:“不礙事。在麵館遇到點麻煩,等下與你細說。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