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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鞭再起,氣勢凌厲,寧復還反手一掌將程千仞送入牆角桌下,同時飛身迎上。
這一掌力道輕柔,不知是不是丹藥開始生效,程千仞感覺渾身劇痛緩下一半,只剩胸腔火辣辣的疼。
疼痛讓他感知到自己活著,心想總比失去知覺的好。
他靠在牆角,感到身後牆壁劇烈晃動,然而上有方桌遮蔽視線,只見積灰與石屑簌簌落下,鞭影與劍光交錯紛亂。又聽錚鳴急促刺耳,想來房梁被勁氣波及,此間隨時可能坍塌。
忽聽東家悶哼一聲,應是受了傷,嘴上卻道:“師弟修為長進了啊,就是鞭子太差。”
這時候你還打嘴仗拉仇恨?
程千仞握緊劍,從方桌下探出頭。東家要是死了,他們誰也活不了。
他頂著恐怖威壓去看二人,見宋覺非雖坐在輪椅上,然而進退自如,毫不滯澀,長鞭如游龍一般,幾次隨劍纏上,堪堪被劍勢震開。
寧復還吐出一口血,還是一臉混不吝:“你要用劍我早就死了,你的凜霜劍呢?”
含怒出手的一鞭被他閃過,鞭稍擊在房頂,烏瓦爆裂,破開斗大的洞,夜風呼嘯灌入。
寧復還趁機飛身躍出,宋覺非一拍桌案,連人帶椅飛起,隨之破頂而出,小店終於不堪重負,半壁牆轟然倒塌。
震耳轟鳴與碎石煙塵中,有人攙上他臂膀,程千仞轉頭,原來是顧雪絳。
顧二拉起他:“走。”
夜話┃緣木求魚 有求則苦 壁立千仞 無欲則剛
宋覺非浮在半空,勁氣激盪,墨髮飛揚,雙目泛紅。
寧復還心知他已打出兇性,走火入魔後愈戰愈強。又不願傷他,只得節節避退:“氣機既破,蹤跡易察,再不走,抓你的人就到了。”
宋覺非遙望一眼,遠處亮起一片火光,正飛速向這邊趕來。卻冷笑道:“偏不走,我從十方地獄闖出來,就是為了殺你!”
寧復還被密不透風的鞭勢逼至屋脊邊緣,無奈道:“你留著這條命,我們來日方長。若被抓回去,幾個十六年能再逃出來?你殺了守獄苦陀僧,慈恩寺那些禿驢會放過你?”
程千仞被顧雪絳攙扶著跑出店門,還未走遠,忽聞颯然微風,眼前一花,寧復還落在他們身前。
他扛著劍,一身散漫:“打完收工,沒事了。”隨手扣起程千仞脈門:“忍一下。”
丹藥的藥效被外力加快催發,紫府熱意升騰,數道暖流經過四肢百骸,卻伴著刺痛與微癢,程千仞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走,幫我把針拔了。”
地磚盡碎,滿店狼藉,還塌了半面牆,所幸門外街邊的桌椅完好。
顧雪絳站在寧復還身後,為他拔針放回針包,一回生二回熟,手穩了很多。
程千仞坐在他們對面,夜風一吹,方覺滿身黏膩,盡是冷汗與血汙,極不舒服。
他才經生死變故,思緒雜亂,最後想的卻是逐流還在等他,見他這幅樣子,怕是要被嚇到。
“你師弟不殺你了?”
“殺,只是今晚他行蹤暴露,就破開空間先走了。”
程千仞一驚:“他是什麼修為?”
那不是傳說中的聖人神通嗎?難道自己剛才捱了聖人的打,還有命在?
寧復還知道他想問什麼:“大乘圓滿。破開空間的法門是血遁,他的腿就是那樣廢的,不知道這次又要廢什麼……”
金針盡除,他捶捶腰背,轉頭擰肩,骨骼摩擦發出嘎巴脆響。
顧雪絳功成身退,放鬆坐下,點上煙槍,吞雲吐霧。
程千仞忍不住說他:“上次在學院醫館,不是有人給你開了戒菸的方子,怎麼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