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絳苦笑:“你就讓我抽一口吧,我心裡亂的很,麵館老闆是劍閣雙璧之一,朋友是武脈被封印的修行者……”
換誰都要懷疑人生。
經他一說,程千仞才想起來自己的事。
“如果我說,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你們信嗎?”
顧雪絳打量他:“看你這幅樣子,我信吧。”
東家:“我原本以為你的武脈是自己封的,從東境來南央別有目的……直到看見你跟覺非過招,說句閉眼胡打都是抬舉你。”
三人也算同生共死過一次,說話隨意多了。
那丹藥真不是凡品,程千仞身上不疼,中氣十足:“打住,我只記得在烏環渡撈屍那幾年,來南央只是想過安生日子。”
顧雪絳蹙眉:“能封你武脈的人,修為定遠超於你,本可以抓你囚你甚至殺了你,都沒有。或許是出於某種需要,不得不讓你隱藏,其實是在保護你……”
換言之,現在程三沒藏好,可能有麻煩。
程千仞想起剛穿來時的境遇,覺得荒謬至極,誰保護人把人扔在兵荒馬亂的東境,說自生自滅更合適吧。
“要真有人惦記著我,先來給我點銀子花啊,誒,我現在什麼境界啊?”
顧雪絳沒好氣道:“煉氣大圓滿,跟鍾十六一樣,比徐冉略強一點。”
程千仞怔然,往前推五年,原主十三四歲而已,如此好資質,恐怕真有些來頭。
未知令人恐慌,自身的未知更甚。
三人面面相覷。
程千仞沒想到東家跟他倆一個表情:“既然你也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還把劍給我?”
這神兵聽上去來頭不小,剛才沒少拉你師弟的仇恨啊。
“我手上就兩把劍,總不能把自己的映雪給你,當然給你這個了。”
什麼道理,程千仞氣結。
東家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別生氣啊夥計,之前說事成之後給你三百兩……喏。”
“你蒙我,這是二百兩。”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寧復還只好又摸出兩張黃紙:“反正我也要走了,這店的房契地契都給你。”
“頂多八十兩。”
二十兩難死英雄漢,寧復還摸出一塊青玉璧:“這個也抵給你!我真沒別的了,映雪是我的命,不能給。”
程千仞想,說的好聽,誰把命放菜堆裡,還現磨現用?
“你剛才說你要走了?去哪裡?”
劍閣和你師弟都不會放過你,天下之大,何處容身?
“往東去,找我師弟。他舊傷未愈,又被一路追殺,今晚惡戰之後,再次血遁,一定傷勢更重,撞見仇家就是去送菜。我找到他之後……”
程千仞想,殺了他,永絕後患?
“才能護他性命無礙。”
程千仞懵了:“你想救他,為什麼還要跟他打?若是有苦衷,為什麼不告訴他?”
寧復還嘆氣:“我在你們這個年紀,也覺得人生有何難?萬事非黑即白,清楚簡單……可惜人事消磨,天意難違,再好的劍,一旦沾了情義,便難斬恩怨。才知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之苦。”
又突然笑起來:“所以我很喜歡你的名字,緣木求魚,有求則苦,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程千仞默然無言。
顧雪絳看著這個人。此時他不像懶散的麵館老闆,也不像傳言中離經叛道的狂人,只像個歷經滄桑的長輩,對後輩說點無奈心酸。
忽而寧復還對上他的目光,取出一支金針:“送你了,你可以找人仿製,其他就看你造化了。”
顧雪絳立刻起身拜倒:“多謝前輩。”
寧復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