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靳英濯就半臥在軟榻上,目光深沉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被疼痛一刺激,已經七七八八地恢復了神志的靳英博,喘息了半天后才起來,眼睛高高腫起,不知道是鼻血還是牙齒打落出的血,總之他那張臉已經成了一個血葫蘆,猙獰而可怕。
“噗,”靳英博狠狠地唾了一口嘴裡的血沫子,“都是姓秦的那個窩囊廢沒用,早就和他說過大司馬與他那個前妻早有了苟且,就是遲遲不動手!不就是動了喬挽嗎?怎麼,大司馬心疼啦?”
“沒想到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司馬竟然還能心疼女人,不過那娘們兒長得倒是勾人,就是性子太烈了,不然早就是我靳二公子床上的尤物啦,哈哈哈……”
說話間他向自己的腰間摸去,隨之一枚亮閃閃的匕首亮出,向著秦鶴鳴的喉口就招呼了過去。
都知道秦鶴鳴書讀得好,兵書解讀得透徹,皇帝這才破了幾朝幾代的規矩,破格將文官出身的秦鶴鳴委以兵部大司馬之位。
雖然是兵部大司馬,卻還是一個文人,又是一個衣袂飄飄絕塵般的文人,任誰也想不到他竟能粗野如喬揚喬大公子那般揮舞著拳頭對上別人。
當然靳英博也是這樣想的,才吃了虧,現在手中有傢伙了,那就別怪他靳二公子翻臉不認人了。
匕首帶著風呼嘯而來,如霜緊張得雙手緊緊攥起裙角,因恐懼而緊緊閉上了眼。
隨著金屬噹啷著地的聲音,如霜再睜開眼時已見秦鶴鳴一隻手正握住靳英博細如麻桿的手腕,另一隻手反剪著靳英博的手。
靳英博便開口大罵起來:“秦鶴鳴,我長姐可是賢妃娘娘,惹惱了本公子莫說你的烏紗帽會丟,就是你的小命也難保了!快放開我!”
奈何縱然他喊破了喉嚨,全京城的人都在歡度上元佳節,外面火樹銀花,爆竹聲聲,早已將他的話淹沒。
又是一記記重拳落在他的太陽穴上,直至他翻著白眼即將倒下去。
反剪著他的手移到軟榻邊,一腳踢在他的腿窩間。“撲通”一聲,靳英博不受控制地就跪了下去,正好面對上靳英濯那個蒼白已無血色的臉。
啊?鬼一樣的靳英濯,面色蒼白,唇色青紫,比他還要瘦上許多。
許久未見,怎麼感覺他要死了一樣?不過在此處遇上,秦鶴鳴又是讓自己保持給靳英濯跪下的姿勢,不見得有什麼好事。
他也是囂張跋扈慣了的,色厲內荏地對靳英濯道:“你這個病秧子怎麼還不去死?不一直要給你那個下賤娘報仇嗎,就憑你?呸!”
靳英濯臉上現出一絲苦笑:“是啊,我一個將死之人自然是沒有能力為我娘報仇,所以臨死之前才尋到了這麼一個機會。”
說著他緩緩起身將床幔輕輕卸下,臉上一直保持著淡笑,一圈一圈地纏在靳英博的脖子上。
到了這時靳英博猛然意識到死亡在慢慢向他走近,他帶著哭腔求靳英濯:“大哥,大哥,我錯了。放了我,放了我就去給你請神醫看病,我去求長姐幫忙,會好的,都會好的。”
已經語無倫次的靳英博額角已現出細密的汗珠,秦鶴鳴和靳英濯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如霜的屋裡他已經不想搞清楚了,他只想保命!
如霜怯怯地站在一邊,就看著秦鶴鳴手指的骨節因發力而開始變白,靳英博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開始更加扭曲起來,手刨腳蹬地掙扎著。
不過很快,一具屍體就呈現在如霜眼前。
或者說凡塵俗世皆不入眼,衣衫一換,長髮一束,那一夜嗜血之相一掃而空,依然眉間淡雅,眸色澹澹,又成了那溫潤如玉的秦家二房長子,世中謫仙。
“如霜!”胡少常一拍驚堂木強行將如霜幾乎飄到天際的思緒拽了回來,“回答本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