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靳夫人自從那日在百草堂門前聽說靳二公子是被自家大哥殺害後,人一下子就堆垮了下去,每次見到她時就魔怔了一樣抓著她的胳膊:“柔兒,你二弟不能白死,絕不能讓那個畜生活著!”
現在父母意見是兩個極端,一個要力保,一個堅持要除去。
方公公見風使舵的本領此時便派上了用場,他伏耳在靳柔耳畔低聲說:“娘娘,昨晚聖上的意思……您必須參考一二。”
進宮陪王伴駕也有好幾個年頭了,都說揣摩聖意乃是大忌,可整個後宮哪個妃嬪不得琢磨著成為皇帝的心頭好呢。
經過這麼幾年,只要不是政事,靳柔一般猜得還挺準,於是得的恩寵比旁人多了許多,單獨和皇帝在一起的時間更是多一些。
方公公所說的聖上的意思,她也再明白不過,說白了就是讓她放下眼前的恩怨,以家族大業為主。
天家口中的家族大業無非是讓靳家能借助於她這個娘娘讓聖寵延續下去,繼續為皇帝做事而已。
她修長的手指在袖中緊緊地攥著,指甲幾乎嵌進手心裡。
疼痛感襲來,抬起眼,見到對面是靳西倫因悲痛而略顯渾濁的眼睛正定定望向她。
她這個爹一心想護住靳英濯,此時早已亂了分寸,不由得火氣更盛。
明眼人都知道靳英濯的身子骨,早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有可能殺得了靳英博。
奈何那個畜生硬生生地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衙門口樂不得遇到的全是不打自招的案子,得省去多少精力啊。
靳家在這個案子裡早就落了下風,靳美姿安排的香蓮誣陷秦佐前妻的事兒更是讓她在皇帝面前賠笑賣乖才算沒受到牽連,但也惹得皇上連著好幾天都沒歇在她的寢宮裡。
在某些方面她寧可信方公公也不太敢信她娘和愛惹事生非的胞妹,如今顏面受損,心中更是有些膈應。
靳柔飄忽忽地思緒亂飛,另一邊幾個小吏已經帶著另一個重要人犯——如霜過來了。
聽到門口處有小吏通報的聲音,喬挽在公堂上也不敢四處張望,只垂手立在幾個壯漢的後面。
等到一行人走到靳英濯身側不遠之處,聽如霜跪下來:“民女如霜給青天大老爺請安。”
這女子的聲音並不是京城本地口音,而且這聲音聽起來卻是似曾相識。
她微微側頭看向那廂跪下的女子,光是側顏就足以讓男人們心旌搖盪了,不愧能當上頭牌。
那捲翹如鴉羽般的眼睫因不安而微微顫抖著,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似有似無地一抹嫣紅,俏麗異常。
等等……
喬挽的心咣噹如石頭墜地,這哪是什麼如霜,這分明就是玉容啊。
她緊緊抿起唇,下意識地就滿堂尋找著秦鶴鳴。
不說是兵部督辦這個案子麼,怎麼堂上不見秦鶴鳴的影子呢?
她心中疑竇重生,不由得扭頭向門外看。
正立在門口處的秦鶴鳴站在燈光射不到的陰影裡,正對著她微笑。
二人對視那一瞬,喬挽直接慌了手腳敗下陣來,迅速轉回頭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再看向那邊的如霜,不對,是玉容!
她還是不得不再次回頭對上那道好像一直在等著她的眼神:“她真的是玉容?”
那人就眨著眼頷首回應她:“是。”
“這是怎麼回事?玉容怎麼成了如霜?”
“我後面和你解釋。”
喬挽猛地又轉回身:天哪,我怎麼能讀得懂他的眼神,他竟也明白我的意思?
不提她的電光火石,正位上的大理寺卿已經開始審問如霜了:“如霜,你可否見到死者被殺的過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