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一個月?
但她仔細一想又發覺,將這個數字攤在河南尹的數十萬人口上,還真在能解釋的範圍。
“土地爭端,盜竊,鬥毆,是其中佔比最高的三項犯案緣由,”荀彧解釋道,“君侯有對民眾的教化之心,但以眼下的情況來看,依然任重道遠。”
喬琰垂眸思忖了片刻後說道:“我會向天子奏請,將衛伯覦由右扶風調任弘農太守,另已有陳元龍繼任河南尹,那麼,再令陳長文為首,組成一支司法隊伍趕赴洛陽,在戶籍和法令諸事上協助於你。”
衛覬、陳登、陳群再加上一個荀彧,若還不能將這司隸的右半邊給治理妥當,那就是她這位統領之人的問題了。
“另外……”喬琰說道:“洛陽不能無
節制地接納民眾了。”
她當機立斷做出的這句取捨,讓荀彧將本打算說出口的規勸之言給吞了回去。
見喬琰說出此話並未流露出任何的不捨,而顯然是在得失之間始終維繫著一份足夠冷靜的態度,荀彧也不由語氣和緩了幾分。
“不錯,倘若此時乃是尋常的年節,以洛陽的土地耕作和行商商路帶來的副業進項,足以支撐起這樣多的人口各司其職,各有其田,可在這災年之間,雖已有君侯為司隸水渠開鑿和深井挖掘做出了一番規劃,土地田產也因耕作之法而大有提升,能在短時間內收容的人口依然是有限的。”
這甚至不是喬琰麾下的人才數量不足的問題,而是土地本身負載力的問題。
可這也同時產生了一個問題。
荀彧不無憂心地問道:“但這民眾的前來若是被拒之門外,傷及的是長安朝廷的民望與君侯的名聲,我看……”
要如何將這個無節制變成有規章可循,似乎還不是一件光靠著喬琰規定,便能將閥門給關閉的情況。
但面對這個頗為棘手的問題,喬琰卻顯然並沒有那麼憂心,她抬眸間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文若,你看,這不就是我要去見一見曹孟德的用意嗎?”
誰都覺得,她此番前往一見曹操,是為了憑藉著和曹操之間的交情,將對方給拉攏到自己的麾下來。
但說句實話,曹操能否因為一出虎牢關下的會面就改換自己的立場,喬琰在直覺的判斷裡早已有了一個結論。
不能!
絕不可能!
倘若他真能以這種方式改換立場的話,他就應該直接趁著徐州之變發生之事,直接選擇從兗州東郡朝著冀州魏郡出兵,直搗鄴城。
袁紹絕無可能在倉促之間對這位盟友的發難做出有效的守備。
只要曹操能將鄴城天子劫持在手,將其送到喬琰的手中,除非袁紹即刻間扶持起另外一位站得住腳的劉姓宗室,否則這天下二分的局面將會在即刻之間發生轉變。
可惜曹操並沒有。
無論他此刻到底是否有過立場選擇的猶豫,他所做的也只是如郭嘉告知於喬琰的那樣,在進入司隸地界赴會之餘,令陳宮替他前往鄴城會見袁紹。
這已是一句直白的潛臺詞。
意味著他在短時間內絕不會發生陣營的轉換,也顯然不會因為喬琰將揚州的炸藥初次登場告知於曹操,又或者是在會談間拿出種種威逼利誘的說辭,就讓他成功地站在她這一頭。
那麼,與其做這種白費功夫的事情,何不將這出虎牢關之約發揮出其更有實際意義的價值呢?
比如說,趁著這場會見達成一出特殊的交易,以平穩地度過這建安四年。
荀彧朝著她拱了拱手,“君侯高見。”
若真按照喬琰所說,她要做的,就是看似自己吃了虧,實則讓曹操來出手限制流向洛陽的人口了。
這可真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