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翟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道:“自從曲將軍歿了之後,將軍一日比一日憔悴,我真擔心他的身體……不知軍師能不能同將軍商議商議,這次由我來帶兵攻打極西城,將軍在城中發令指揮,如何?”
蘇漓冷笑:“你跟著將軍這些年,理應知道他不是個能安於陣後的人,再說這一戰對他有何意義,你會不清楚麼?”
尹翟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只是想盡些薄力,畢竟曲將軍是因為替我斷後而死,我知道大將軍和軍師都與曲將軍同袍多年,恩澤深厚……”
蘇漓冷冷地打斷他:“那是你們將軍,人既然已經死了,我可沒有傷春悲秋的功夫。”
對著這句帶著倔意的反駁,尹翟卻一語揭穿了他:“前些天我值夜的時候,看見軍師你坐在曲將軍的棺木前邊喝酒邊說了半宿的話……”
他話音未落,蘇漓已撲了上來一把揪住他的胸甲:“你聽見了什麼?”
尹翟驚得倒退一步,連連搖頭:“隔得那麼遠,你又喝醉了,哪裡聽得清說什麼,只是看起來很傷心罷了。”
蘇漓磨了磨牙,一甩手鬆開了他,冷聲道:“尹翟,論武功謀略,大將軍手下無人能出你之右,可惜將來就算你做了大將軍,上將軍,全國兵馬大元帥,也算不得真英雄。”
尹翟聽得臉色變了幾變,始終沒敢問為什麼,蘇漓冷笑著繼續說道:“偷聽窺視,哪裡是大丈夫所為,所以你比不上大將軍,終究是比不上。”
他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面,面前的高大軍官雖然窘迫至極,卻也沒有露出恨意,只是滿臉窮於應付的尷尬神色。蘇漓見他這樣,倒不好再說什麼,緩了口氣問道:“你們白天可商議出什麼攻城之策了麼?”
尹翟搖搖頭:“一時哪裡想得出來,將軍雖然不說,但看來也沒有什麼頭緒,軍師可有好計策麼?”
蘇漓皺眉:“派出去的斥候帶回的有價值的訊息太少,極西城對我們來說依舊深不可測,看來只能先派幾路人馬當做探路石了。”
“那依軍師說……這一戰我們的贏面大麼?”尹翟滿是擔憂地問道。
“呵,除非你們將軍除了精通兵略,還會奇門遁甲,能召些天兵天將來助戰。”蘇漓冷然笑道。
兩人之間的氛圍稍稍緩和了一些,便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來,呆立在兩旁的守衛打起精神,晃著燈籠向路上照去,喝問道:“是誰?”
“三營,守城校尉張黎求見大將軍。”來者加快了步子,小跑上前。
蘇漓認得他是守城門的年輕校尉,忙問道:“出了什麼事,是伽摩有異動麼?”
張校尉一看蘇漓和尹翟都在,忙行了軍禮:“回稟尹將軍、蘇軍師,沒有緊急軍情。只是方才夜色朦朧中,極西原上有個人影遠遠而來,燈籠都沒打,摸到城門邊讓我們開門。我覺得蹊蹺,擔心有詐,讓小卒開了門縫,一把揪了他進來,卻是個瞎子,進門就問我們是不是炎軍,主將是不是百里大將軍。我哪裡會答他,正準備讓人把他押下去再慢慢查辦時,他又說他是大將軍的舊識,讓我稟報將軍一聲,將軍必然召見,他說他叫做……”
“紫淮?”蘇漓立刻問道。
“對對對,正是叫紫淮,軍師也知道他,難不成真是將軍舊識?”張校尉嘀咕了一聲。
蘇漓沉吟了片刻,問道:“他穿的是伽摩服飾?”
“是是是,”張校尉又是連聲答道,“軍師怎麼知道?不過衣服挺破舊的,看著像是個下等人……”
“不必說了,趕緊去稟報將軍吧,說不準他高興得要賞你呢。”蘇漓笑著向他揮了揮手。
張校尉有些茫然地跟著笑了幾聲,隨即轉身就向閣樓上奔去:“大將軍,卑職有事稟報!”
尹翟卻還愣在原地,向著蘇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