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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久到酒店呀?遠嗎?”我問。
司昊一頓,小聲嘟囔:“不要回酒店,回酒店雲天就要和我打電話……打電話說清楚。”
司昊的語氣帶著難以察覺的小小木訥,我驚覺他不只是喝得太多,而是醉了?
我努力理清他話裡邏輯,難免心中刺疼。我剛才還以為他確實僅是因為應酬而顧不上我,現在聽起來好像還有別的原因。
我想趁他酒後聽一點真言:“你不想和我打電話呀?”
“我想,我很想,我很想雲天。”司昊的聲音沉沉的、輕輕的,但聽上去竟有一絲氣餒,“雲天在生我的氣,我做得不對,想解釋……但他好像,好像決定不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想接那樣的電話,不要接。”
我眼睛睜大,嘴巴張合,最後只吐出一個字——
“啊?”
醉了,徹底醉了。
我怎麼沒聽懂他的思考路徑呢?
我意識到某種荒謬緣由,嘗試性去套這醉鬼的話:“你……你為什麼覺得雲天不想和你在一起?”
司昊垂下眼睫,偶爾一閃而過的路燈光映在他面頰,投射出小塊的落寞陰影。
司昊說:“他說他認真考慮了很久。”
我:“嗯?”
司昊:“最終還是整理好了感情。”
我:“啊。”
司昊:“還說不打擾我,突然變得生分。”
我:“呃。”
司昊:“他跟我說對不起,下一句應該就是我們不合適之類的話了吧。”
我:“哈?”
我目瞪口呆,又啼笑皆非——
我那麼成熟穩重、威風凜凜的男朋友,怎麼會偷偷在心裡,對我那寥寥幾語產生如此不坦率、如此謹小慎微的幼稚誤會啊!
在我心口上壓抑整天的愁雲頓時開朗,但感覺好笑之後,我的心又被酸酸澀澀的情緒填滿。
司昊對我的在意遠比他表現出來的更多,可就像我爸媽說的那樣,他礙於年紀、成熟的“人設”、責任擔當,沒有辦法和我一樣耍賴。
我反省,他的反省比我還多,他可能從始至終都不認為我發脾氣是錯的,所以在我說對不起時,他反而會理解成拒絕的意思,一整天都誠惶誠恐,甚至有意拖延,讓我的“宣判”來得更晚一些。
他會不會也和我一樣從早到晚都冥思苦想,咬文嚼字推敲、逐字逐句理解?
他會不會認為我這個年紀的人對待感情相當灑脫,一言不合就分開,相互磨合不如找個更合適的,戀愛宗旨是“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他會不會壓根以為我只喜歡他的遊刃有餘和運籌帷幄,所以才不在我面前展露相反的那一面?
我有點開心,有點想哭,還有點生氣——如果不是他不夠清醒,我是不是永遠也沒機會聽見他這一番膽怯但可愛的話了?
“司老師,”我長長呼氣,“雲天他……不是那樣想的。”
司昊喃喃:“不是嗎?”
“不是。”我說。
“他不該亂朝你發脾氣、不該說那樣傷人的話,因為讓你傷心,所以他才道歉。”
“他想在你面前表現得再好一點、乖一點,讓你不要生他的氣。”
“他只是很喜歡、很喜歡你,也想讓你能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他。”
愛讓人膽怯、愛讓人勇敢。
我抽抽鼻子,給予醉鬼一份特權,不再羞於啟齒:“你醒酒之後要是不記得這些話也沒關係,他會再好好對你說一遍的。”
“……好。”司昊的表情將信將疑,但是他篤定說,“沒有生氣,也非常喜歡他。”
我情不自禁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