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刑部,看鐘允沉著臉提刀的樣子,他以為那位崔公子今日就要命喪平京城了。
鍾允:“那人不是來平京做生意的,是來告一樁大案的狀的。”
他不想江琇瑩摻和進去。
許玉龍收了扇子,看著不遠處帶著一身傷走進客棧的崔公子:“怪不得選了這麼個又是刑部又是大理寺的地兒落腳。”
“他要給誰鳴冤?”
鍾允:“顧家。”被滿門抄斬的前護國大將軍顧家,前朝太子妃母家。
許玉龍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壓低聲音:“他是不要命了嗎,這樁案子也敢碰,就不怕被當成同黨抓走殺了?”
顧家剛出事那一年,為大將軍鳴冤的人不在少數,信大將軍忠烈,不信大將軍通敵叛國。
皇帝忌諱此案,將那些鳴冤的全抓了起來,打成叛賊同黨,抓的抓殺的殺,光流放就流放了上百人。
慢慢便沒人再敢上衙門或殿前鳴冤,也不敢私下交談,被聽見替顧家說話的,統統抓起來關上好幾月。
最後替顧家說話的人就沒有了,但凡提起來,不能說大將軍,要說叛國賊。
一旁牆上貼著好幾張通緝顧家餘孽的通緝令,有的是新貼上去的,紙張嶄新。有的已經有些時候了,泛著黃,被撕掉了角,風一吹就從牆上落下來了,被來往的行人踩在腳底下。
鍾允讓人暗中盯著崔公子,轉身回了家。
江琇瑩送好崔公子回來之後就去了書房,拿出她那隻梨花木箱子,整理了一下手稿,過了許久才察覺窗邊站著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抬眸看向鍾允:“世子怎麼不出聲,嚇到阿琇了。”
鍾允進了書房,走早江琇瑩身後,看著她坐上攤放的手稿:“今日鋪子看得如何了?”
江琇瑩便一五一十地答了,說自己在永安街遇上一個揚州來做生意的白衣公子,公子人好,幫著一塊看鋪子,略過了林家沒說。
鍾允在一旁聽著,原以為她會擔心他吃醋,略過崔公子不說,沒想到略過去的是林家。
她若略過崔公子不說,便是心裡有鬼,他必然要生氣的。
她略過林家不說,他還是要生氣的。她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受了委屈,竟不告訴他,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想起她剛嫁進王府時,又嬌氣又矯情,哪怕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甚至吃飯咬到舌頭,都要纏上他好半天,跟他撒嬌,要他心疼她,賴在他身上不肯走,黏黏糊糊的,煩死人。
鍾允臉色微沉:“那位崔公子,今後不許與他來往。”
江琇瑩不理解:“崔公子懂許多經商之道,德行又好,為何不能與他來往?”
鍾允沉聲:“我說不能就是不能。”
江琇瑩有點生氣:“你這個人,竟不講道理霸道至此。”
他上次還跟她說,要跟她好好過日子,沒幾天就翻臉了,男人在床上的話果然是做不得數的。
鍾允伸手去扯江琇瑩的衣袖,被她用力甩掉,他手上扯了個空。
他臉色變了變,一甩袖子:“是本世子慣得你如此驕縱。”
她竟敢跟他甩臉子,誰給她的膽。
江琇瑩也氣了,她本以為他支援她開鋪子,是個思想開化的。沒想她剛邁出第一步,結識了一個生意上的人,他就開始如此蠻不講理地橫加干涉。
江琇瑩抬頭看著鍾允:“你說出個我不能與崔公子來往的正當理由。”
鍾允知道江琇瑩的脾性,她人雖嬌軟,卻是個不撞南牆不死心的性子,便沒瞞著她:“前日,崔玉攔了衙門,遞上狀子,要為顧家伸冤,說前護國大將軍不會叛國,是冤枉的。被衙門抓進了牢裡,花了好些銀錢才出來。”
“他還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