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低聲道:“陛下,如今情形很明朗了。皇甫老將軍一去,大梁騎兵在北境躍躍欲試,當此危機之時,大周之內萬不能亂。不管揚州城內實情如何,如今陳、高二人兵敗,公主殿下又有歸來之心,不如寬宥於她,準她歸來。”
皇帝穆楨高坐在龍鳳須彌座上,淡聲道:“那動兵之事怎麼說?”
蕭負雪低聲道:“既然要穩,自然不能再責勝者。”否則又要興兵,“如此一來,那陳、高二人自然是有罪的。”他有前世的記憶,清楚陳立與高陽乃是謝鈞的提線木偶,只是現在這些都無從說起,只能從政局利弊上去說服皇帝,為穆明珠爭取機會。
太平治世,兩方動了兵,既然勝者“沒有罪”,那必然要敗者有罪。
“左相以為如何?”皇帝穆楨問道。
左相韓瑞道:“右相所言,乃持重謀國之法,老臣以為可行。”
皇帝穆楨坐在寶座之上,輕輕挪動了下身子,傾身看向李思清,道:“你也認為右相所言可行?”
李思清輕聲道:“
待到公主殿下回來,私下多少話都好問、好說。現下的確不宜再於揚州興兵。”
皇帝穆楨重重透出一口氣來,目光從李思清臉上看過去、看向左相韓瑞、最終落在蕭負雪面上,淡聲道:“右相,你與公主師徒情深,卻不知這一番救她,要把她逼到絕境裡去。”她眼皮輕輕一抬,道:“若是公主這次不能如期歸來,那可是再無迴轉餘地。”
正如穆明珠此前數次藉口不肯離開揚州一樣,如果這一次穆明珠不肯奉召歸來,那就是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扯下來了。
蕭負雪頭壓得極低,顫聲道:“陛下,臣教導公主殿下八年,清楚殿下為人秉性。揚州一事,其中必有誤會。只要陛下願意給她一個機會,殿下必然欣然而歸。況且焦家與廢太子牽連一事,有人證趙洋還活著。待到眾人回到建業,真相自會水落石出。”
皇帝穆楨沉默片刻,淡聲道:“但願吧。”便命李思清草擬詔書,要穆明珠從速歸來。
“至於陳立等人的罪名……”皇帝穆楨有些疲憊地扶著額頭,見蕭負雪似有話要說,先開口道:“待你那好學生真的回來了,再議不遲。”
“是。”蕭負雪應下來,待皇帝離開後,走出思政殿,卻是心中憂慮。
以時間推算,穆明珠得勝之時,收到的正是皇帝申飭最嚴的那幾封旨意,也不知她能否忍耐下來,果真按期歸來。
蕭負雪一路擔憂思量,至於府中書房,已是夜半時分,自從蕭淵離開建業去揚州之後,整個蕭府便安靜了許多。
蕭負雪素來喜靜,書房內外無有僕從。
他獨立於窗前,望著園中竹葉上映著的燭光,踟躕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