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
洛州第二波等待南下的兵馬,竟然輜重盡數被劫,士卒死傷一兩萬,潰逃一兩萬,最後只剩不到一萬人——這可是梁國最精銳的騎兵!
拓跋弘毅接到這訊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的,盯著來人,冷聲道:“你再報一遍!”
那將領戰戰兢兢又報了一遍,泣道:“末將發覺事情不對,死裡逃生之後,立時知會洛州邊兵,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周國的戰船早已離開梁國境內。
拓跋弘毅僵立,死死盯著那將軍。
那人又道:“陛下,這次周國來的人是早做了準備的。他們拿空著的七十艘戰船在前,專門運糧草戰馬,卻把裝滿了人的戰船留在後面,黑夜中看不清後面船隻的吃水深度,防不勝防。他們是既要殺人,又要奪財!來人如此熟悉咱們的情況,第一個下來說話的人還仿了紇骨將軍親兵的打扮——陛下,您在周國相信的那個人,一定已經背叛您了!”
拓跋弘毅悚然一驚,終於回過神來,卻是道:“再去查。昨夜來的周國將領是誰,帶的是哪路兵,入大周后走的是哪條水路。”
“……是。”
拓跋弘毅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定了鄧玦的罪,他還沒有接受這個現實,半生的交情,怎會如此?其中必然有誤會。難道是周國的世家從中攪局?還是周國皇帝並不是完全信任鄧玦,尾隨其後,破解了秘密?總不會是……無缺他……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事機洩漏,遠在襄陽附近水域的梁國兵馬危險了!
拓跋弘毅急忙發信去知會將軍紇骨久,然而水長路遠,多半是趕不及了。
急信發出之後,拓跋弘毅獨自站在宮殿中,忽然發現自己雙手在輕微顫抖,忙改為攥緊拳頭,好半響沒能恢復平靜。
昨夜洛州損失精兵數萬,眼看跟隨紇骨久南下的十萬精兵也要不保,他的心在滴血!
可這還不是最麻煩的。
最麻煩的乃是,這些都是從他最信重的部族中調來的精兵,紇骨氏、達奚氏、丘敦氏、步六孤氏……
一戰而損其部眾中半數青壯,他要如何面對這些部族?而這些堅定支援他的部族力量大減之後,獨孤氏是否會捲土重來?
拓跋弘毅感到頭中一陣陣發緊發痛,按著桌面,無力地滑坐下來。
拓跋弘毅所算的時間不錯,當日正是紇骨久率領十萬梁兵,藏在周國戰船中,要闖襄陽附近水路的關鍵時刻。
為了給水路的兵馬打掩護,原本佔據上庸郡的吐谷渾,只留三萬人馬守城,率剩餘十七萬兵馬東行,與襄陽城外原本的梁國兵馬一起,兩面夾擊襄陽城。
而襄陽城的守兵頑抗奮戰,周國皇帝親自坐鎮的中路大軍也亮出了騎兵,與梁國大軍幾度衝殺。
雙方打得難分難解,襄陽城外的護城河裡,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至日暮時分,雙方已經疲憊不堪,卻見江上二百艘周國戰船浩浩蕩蕩、旌旗蔽天而來。
吐谷渾一見,知是自己人,不禁心頭一喜——周國皇帝不知內情,自然會放周國的戰船岸邊停靠。等到船上士卒下來,與他們裡應外合,正可以將周國兵馬一網打盡。
然而那江上的二百艘戰船,一部分仍舊快速行來,另一部分卻越行越慢,依照水流的方向應該南下,但掛滿的風帆卻讓大船幾乎停滯。
哪怕是岸上旱鴨子的梁兵也看出不對來了——既然要船快行,逆風之時為何要掛滿風帆呢?
眼見前面的戰船已經靠岸,後面的戰船卻還在江心不動。
吐谷渾還未看出端倪,忽然間岸上箭發,竟是衝著江上的周國戰船而去的。
帶著火的箭落在大船風帆之上,藉著風勢立時便熊熊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