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額頭,嗔怪道:“多大了還沒個正形?今日現眼到諸位長輩面前來了。”她微一沉吟,一來是今日這場比賽的確精彩;二來是穆明珠退了預政後沒有正經事做,每日招貓逗狗也說不過去;三來是此時氛圍正好,不過一個玩樂之用的職銜,給出去也就給出去了,異日便是收回來也不難。
“好。”皇帝穆楨笑道:“那朕就看看你這位擊球將軍,能調教出怎樣的賽手來。”
“母皇您就瞧好吧。”穆明珠得她一語允諾,心中一鬆,面上卻不敢懈怠,仍是明朗笑著,道:“再有三場比賽,整個大周都會知曉,女兒這擊球將軍並非浪得虛名,母皇真乃‘知人善任’。”
一個玩樂的事情,給她煞有介事一說,好似朝廷重事一般,惹得眾人又都笑了。
皇帝穆楨近來心事重重,給穆明珠引得笑了兩場,也覺暢快,便命宮人搬了椅子來,就置於她腳下,以一種恩典的姿態,和氣道:“今日累了你,來朕身邊坐。”
穆明珠依言上前坐下,余光中恰能看見母皇硃紅色的袍服,那袍上金線織就的龍鳳,好似欲躍然而出、遨遊九天。
開場賽事過後,便是眾人獻上祝壽賀禮,宮人一一唱名,送賀禮的官員在引導下一一入內。
穆明珠在這樣的時刻,能單獨坐於皇帝身旁,是一種殊榮。
穆武坐在他父親穆國公身後,獨眼時不時盯著穆明珠的方向,流露出嫉恨之意。由不得他不去想,若是今日這一場賽事贏的是他,那麼此時坐在皇帝身旁,接受百官朝賀的人,不就會是他了嗎?
冗長繁雜的祝壽終於接近尾聲。
“底下官員都來過了吧?”皇帝穆楨問道。
李思清道:“是……”
話音未落,卻有宮人上前小聲道:“左相大人今日也來了,就在外面候著。
”
既然有鸞臺右相蕭負雪,自然也還有一位鸞臺左相。
這位左相韓瑞也是三朝元老,年近七十,乃是極為忠心的周氏舊臣,因資歷老、人望高,儼然是周氏舊臣的領頭羊。因他年事已高,除政務之外的慶典活動,等閒便不勞動他來。
皇帝穆楨得了訊息微微一愣,與李思清對視一眼。
但人已經到了高臺下,總不能不見。
一時左相韓瑞入內,他是個矮小的老頭,面上面板像是風乾了的橘子皮,的確已經老了,然而腳步卻還穩健快速。
“臣韓瑞,恭賀陛下聖壽,有畫作兩幅相贈。”韓瑞身軀矮小,嗓門卻洪亮。
宮人便把他呈上的畫卷,託至皇帝面前,細細展開。
底下眾人看不到畫作內容,穆明珠就在皇帝身旁,卻看得清爽。
只見第一幅畫作中,水災肆虐,船隻房屋都毀於怒浪之中,人們在水中浮沉,只露出腦袋來,眼看著都救不得了;第二幅畫作就更狠了,畫的乃是赤裸了上身的男人與女人,有的在剝樹皮吃,有的在賣子女,還有人手上綁了繩子,不知是自賣為奴,還是給官差捉了去。
韓瑞在底下道:“這是臣於揚州蒐羅來的佳作,獻上以賀陛下聖壽。”
就是普通人生辰的時候,收到這樣的賀禮,都要在心裡破口大罵。
皇帝穆楨卻只是點一點頭,平和道:“韓卿的忠心,朕已深知。今日這些壽禮中,尤以韓卿所獻最佳。”便命宮人收起畫作,毫不聲張,非常安靜低調的把這事兒處理了。
“思清,你送韓卿出去。”皇帝穆楨含笑親切道:“朕改日再同韓卿敘話。”
若不是穆明珠就坐在皇帝身邊,親眼看到了畫作內容,大約會真以為韓瑞送上了什麼聖壽圖。
而皇帝穆楨在處理完左相突然出現的事端後,非常自然得轉向寶華大長公主,玩笑道:“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