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四月,顧惟玉到了蘇州快有半月,這半個月裡他住在寒山寺後山,恰巧雲娘帶著雲端生也住在這裡,方便高僧瞧病。
雲端生在裡頭不知同顧惟玉說些甚麼,這一刻顧惟玉從裡頭出來,問一句:“怎麼了?”
藍浦灌一口茶水,使勁搖頭,“姓顧的,你被你那丈老爹陰了,就陳瑄,他陰你了。”
雲娘側目,“這話怎麼說?”
藍浦道:“孟微冬和陳瑄先後腳找到了霍青棠,都三天了,他怎麼還不通知你,你說,他是不是陰你了?”
雲娘道:“找到青棠了?”
“找到了,找到了,三天以前,就在鳳陽府碼頭,孟微冬去搜船,在一個漁民家裡找到的,還沒半刻功夫,你那岳丈,陳瑄,陳瑄也領著官兵去了,他們是一同找到的。”
藍浦吸口長氣,“顧惟玉,你這是甚麼岳丈大人,他明明知道你和霍家那位關係匪淺,他找到人了都不告訴你,你說他是不是不想你好,是不是拿你當外人?”
寶卷抿著嘴,“陳大人才不是這樣的人。”
藍浦瞥他,“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他是哪樣的人?我跟你說,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心裡彎彎繞多著呢,人家要收買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寶卷睜大眼睛,“你的訊息哪兒來的,陳大人都沒訊息,你哪兒來的訊息?”
藍浦嗤笑,“他沒訊息是因為他沒告訴你家少爺,我跟你說,霍青棠出來了,確確實實已經找到了,現在就在陳瑄身邊。”
寶卷犟嘴,“那你聽誰說的?”
“嗤”,藍浦說:“死也要讓你死個明白,我這裡有證人!”
“證人?”
顧惟玉抬頭,雲娘也瞧過去,藍浦讓開來,後頭小徑裡確實又走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穿一身淺紫色的衣裙,她瞧見寒山寺後頭眾人,“我姓段,叫段桃之,三日之前,我在鳳陽府碼頭打魚,一網撒下去,撈上來一個姑娘。我拉了她起來,還給她請了大夫,半夜的時候,這姑娘醒了,她給我比劃,說她是家裡老七。”
段桃之笑了笑,說:“我便叫她小七,小七的耳朵聽不見,她能看見,我說話的時候,她都是盯著我的嘴看,再到後來,孟微冬便來了,他接走了小七。”
藍浦指著段桃之,“看看看,我沒說錯吧,人家證人親眼所見,我可沒冤枉陳瑄。”藍浦盯著顧惟玉,“你那岳父大人心懷不軌,我告訴你,他找到霍青棠竟然不告訴你,你用豬腦子想想,都知道他在打甚麼算盤。”
寶卷辯駁,“陳大人能打甚麼算盤?”
雲娘與藍浦對視一眼,道:“這不是陳瑄的算盤,這是陳瑄和孟微冬兩個人的算盤,恐怕青棠回了陳家,她也不會再嫁進顧家了。”
藍浦摟著胳膊,她仰著頭,偏著一張小臉,“顧惟玉,其實你早該想到今日,陳瑄肯將女兒嫁給你,只因為他女兒是個死人,如今他又有了一個女兒,他還會不會賠一個活人到你家裡去?他要維繫和你顧家的姻親關係,一個死人、一塊牌匾,足夠了。說白了,你顧家只是商戶,再有錢又如何,他根本撈不到任何好處!哼,孟微冬就不一樣了,當朝的後軍大都督,名鎮一方,他們二人若是聯姻,豈不是強強聯合,哪裡還有你顧家甚麼事兒?”
雲娘起身,她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裙襬,“沒錯,藍浦說的沒錯,是這個意思,陳瑄肯定不想再同意青棠和顧家的親事了,他選了孟家,選了孟微冬。”
寶卷紅著一張臉,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你們有甚麼證據,有什麼證據這證人說的是真話,誰知道她是不是瞎編的?”
顧惟玉目光落在段桃之身上,段桃之微微一笑,目光坦蕩,“我只是個漁家女,我有甚麼說謊的必要。”
寶卷瞪著藍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