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把兩條胳膊抱在懷裡,外人眼裡他是不知悔改,不借機順著司機的臺階走下來,在這擺譜裝模做樣,僅僅是單獨跟廠長外出了一次就腦子昏頭了,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崗位。
實際上他只是不讓雞皮疙瘩掉一車。
車子在前面路口拐彎,路坑坑窪窪,陳子輕在後座東倒西歪,他往前面坐了坐,抓住駕駛座的椅背穩定身子。
宗懷棠周身的氣壓更低了。
抓椅背都不抓他的,這花招玩的溜,真有意思。
陳子輕裝作沒有感受到副駕含冰渣子的目光,他心情很沉重,好好一個直男竟然彎了。還是因為自己。
這
點不會錯的,都明顯成什麼樣了。
陳子輕的心裡生出了一絲負罪感,宗懷棠就算一條腿殘疾,依舊很受人青睞,他也不小了,按比較普遍的流程走,下一步就是娶妻生子,妻子是和他來往暖昧的廠花或者別的姑娘。
現在卻彎了。
陳子輕的腦門抵著手背垂下眼睛,他理性的情況下能注意跟直男的距離,一旦理性崩塌了,就容易忽略自己的言行分寸,讓人誤會。
主要是他高估了這個時代的人對同性戀的頓感。他們只是純樸,又不是白痴。
不就有前車之鑑嗎,鍾明就以為自己對他有不單純的想法,幸好他及時採取了措施,成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法子對宗懷棠不好使。
鍾明簡單耿直,宗懷棠的心思太靈活了,指腹都能鑽進他背溝裡,城府也深,一個把“離家出走”掛在嘴邊的,三十出頭的老男人,誰能管的了。
現在這搞的,怎麼就摻和進來感情了呢。
陳子輕愁了一會,眼前迷障豁然退散,能彎的都是潛在的基佬!純直的是掰不彎的,只能掰折。
這麼想,陳子輕的良心上就好受了一點點,他現在該把心思花在“宗懷棠喜歡上他了,可以用”上面。
會遭天譴的吧。
還管什麼天譴,任務失敗就回去當植物人了。
陳子輕歪頭看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雖然可以利用,但他裝不出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因為他還沒有帶著純潔的情動和汙濁的生理欲|望喜歡過誰,裝不出來,只能試著用同類的心態去了解宗懷棠,說不定能喜歡上。
畢竟宗懷棠那臉長得沒話說。
對著喜歡的人,他說話應該不會再那麼肆無忌憚地亂刺啦。儘管目前沒那苗頭。
不過宗懷棠真要能做到那樣,陳子輕覺得他的抵抗力早晚要廢,他細細地分析,這個時代沒有多少科普的途徑,也找不到小群體,放不出雷達。
所以說,宗懷棠到底是怎麼下定決心跨過世俗的湍湍急流,走到這條路上來的……好像今天中午在天台就不對勁了,屬於在自己原來的路上彷徨階段。
這還在當晚的前半夜,時間隔得並不久,宗懷棠就已經換跑道了,他的心理鬥爭肯定激烈又短
暫。
br /≈gt;陳子輕偷瞄副駕,閉目的宗懷棠突然睜眼,把他逮了個正著。
陳子輕剛想對他揮手,他就重新閉上了雙眼。
宗懷棠心煩,他下班後故意不回宿舍,想著從明天開始躲後座那位,也不會在207住下去,他暫時在辦公室過夜。
計劃實施起來不一定就順利,也許過了幾天,他就回去了,但他不會跟那傢伙說話。
也許又過了幾天,他會和那傢伙說話,絕不走一起,上下班必定錯開。
也許又又過了幾天,他們大機率會走一起了,恢復到他看碟片之前,僅此而已。
現實是,他連半個晚上都沒熬過去。
他只用了兩包煙的時間,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