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鴻只覺驚奇:自己和顧景年這樣的,都被家中壓著往正道上走了,樓上那一位,大白天的尋歡作樂。挺稀奇的。
大口吃完幾塊點心,喝了一杯熱茶,他對掌櫃的勾一勾手。
掌櫃的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怠慢,連忙上前,“爺有何吩咐?”
朱鴻指一指樓上,“誰啊?”
掌櫃的就笑了,低聲說:“榮國公世子。”
朱鴻詫異,“真的?”周文泰不是對凌婉兒死心塌地的麼?眼下也開竅了?
“小的怎麼敢騙您呦。”掌櫃的為他斟了一杯熱茶,語聲更低,“得荒唐了小半年了吧,捧戲子,弄戲班,還把幾個賣唱的弄回了家裡。”說著,衝著樓上努了努嘴,“今日帶來了兩個賣唱的,還有一個妙齡女子,小的不清楚來路。”
朱鴻愣了片刻,失笑,“國公爺和夫人不管他?”
“怎麼管啊。”掌櫃的搖了搖頭,“早先生了一場大病,躺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地。從那之後,國公爺有一陣就不敢管了,怕他身子骨孱弱,再倒下去。哪成想,這位小爺從那時就不學好了,淨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國公爺已經氣得病倒在床了,也沒用。”
朱鴻好笑不已,隨手拋給掌櫃的一塊碎銀子,揹著手,上了樓,循著聲音走進那件雅間。這種事不多見,他得開開眼界。
在京城,他怕的人很多,不怕的更多。
是在茶樓,桌上卻擺著美酒佳餚。
周文泰居中而坐,兩名女子分列左右。臨近門口的杌凳上,是一名彈琵琶的少女。
彈曲的女孩,有些楚楚動人。周文泰身側的兩個,則是一胖一瘦,樣貌倒是都很討喜。
“環肥燕瘦。”朱鴻笑說著,不無欽佩地望向周文泰,“真有你的。記得我是誰吧?”故意的,態度不好。
周文泰明顯已有幾分醉意,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笑道:“廢話。我自然記得。”說著晃晃悠悠站起來,指一指近前的座椅,“坐下,喝幾杯。”
朱鴻又一次意外了。不論從哪個角度想,周文泰對他和顧景年,都不該是這種態度。“喝酒好說,但是今日不行。”他語氣客氣了一些,“改日吧。改日我請你。”
周文泰扶著桌案,“說定了?”
“說定了。”朱鴻十分自然地說著不會兌現的場面話,逗留片刻,轉身離開。
方才顧景年聽朱鴻提了幾句,起先直撇嘴,說你可真能胡說八道,改行去說書得了。
朱鴻說我犯得著編排那麼個人?隨後細說原委。
顧景年這才信了,後來與朱鴻都弄不清楚一件事:周文泰這算是怎麼回事?是不再鬼迷心竅了,還是換了個鬼迷心竅的路數?
舒明達聽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