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七年,夏,六月,東南地動。未幾,江南水患。
全國各地官員奏摺是先送往中書,由那邊進行篩選,宰相們票擬之後,才會送到趙璨這邊來。當然,重大事件自然不能死守這樣的流程,宰相們通常會一起到本初殿來覲見皇帝,商議此事。
然而這一次,東南地動的奏摺被送到中書之後,宰相吳旭之翻看之後,只覺得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將這封奏摺塞進了旁邊還未批閱的那一堆裡,而且是壓在了最下面。
這部分都是下面的文書挑出來不甚重要的奏摺,要在批覆完其他的之後才會輪到。或許今日根本就不會被看到。
這個動作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等到做完之後,吳旭之才陡然反應過來。但他盯著那一摞奏摺看了片刻,終於故作鎮定的移開了視線。
就在這個時候,本初殿書記處的書記員曹子坤從殿外走進來,正好看見了他最後的那個表情。
自從書記處成立之後,為了讓他們能夠儘快適應趙璨的風格,處理好諸多雜事,平安雖然不干涉具體事務,但並沒有完全放手不管,而是好生將他們培訓了一番。務必要讓他們成為讓上司用得順手的秘書人選。
有人教導,又經過了那麼幾年的鍛鍊,這幾個書記員職位雖然不顯,但是國家大事實在沒少參與,已經不是當初剛剛考上進士的愣頭青了。他們現在板上釘釘是陛下的人,只要做好事情,過個幾年外放出去歷練一番,再回到京城,恐怕就是之前入翰林的幾位也比不上。
所以自然的,曹子坤也是一顆紅心向著趙璨,對於最近私底下的暗流湧動,不可能毫無察覺。只不過涉及到皇帝的私事,又還不到表態的時候,他們也只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見到吳旭之這個表情,心下不由覺得古怪。
尤其是吳旭之一轉過頭,看見他如同看見鬼,差點兒沒直接跳起來的表現,更是讓曹子坤心中的認定了他肯定有事。
“吳相,下官來取呈送御覽的奏摺。”他上前一步,盯著吳旭之道。
吳旭之已經調整過來了,語氣淡淡的指了指旁邊的一摞奏摺,道,“就在這裡了。”
曹子坤上前準備將奏摺拿走。就在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靈光一閃還是福至心靈,總之他伸出手的時候,鬼使神差的竟然碰到了旁邊另一摞奏摺。結果他就親眼看到,吳旭之臉上的表情一變,睜大了眼睛似乎要開口喝止他,但最終卻忍住了。
這種表現更讓曹子坤疑心不已,連忙拿好奏摺離開。
他走到半路,正好遇到另一個同僚,連忙將奏摺交給他,謊稱自己要去出恭,然後悄悄折返政事堂所在的大殿,在隱蔽處悄悄觀察。
果然沒過多久,吳旭之就腳步匆忙的出了門,臉上的表情似是擔憂又似是驚喜。
曹子坤猶豫片刻,在自己跟上去和找人求援之間,選擇了後者。
方才吳旭之已經看見了他,若是自己跟上去被他發現,恐怕就會打草驚蛇。現在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萬一因為自己而影響了此事,那就糟糕了。
思來想去,他並沒有回本初殿將事情告訴趙璨,而是去找了平安。
這主要是因為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萬一驚動了趙璨,結果最後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他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反正平安身為秘書長,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找他總沒有錯。
平安的想法跟曹子坤一樣,肯定是因為有什麼事,吳旭之的表現才會如此失態。
他想了想,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等曹子坤走了,他才安排人去盯著吳旭之的去向,又讓人去宮門口問過,今天是否有急報送來。
根據曹子坤的說法,當時吳旭之身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