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只見胡掌櫃坐在桌前沉吟不語,臉上頗有憂色。是以他微微一笑,低聲對壽南山說道:“他遇到了麻煩,只怕沒有心思和壽老賭錢了。”
壽南山卻不在意,笑道:“越有麻煩,就越要賭錢。賭得興起之時,輸也好,贏也罷,一門心思全放在賭錢上,天大的麻煩事也會拋到腦後去了。”
厲秋風心想這位壽老賭心太重,你倒是逍遙自在,無所顧忌,卻不知道別人心頭壓著千斤巨石,哪還有心思賭錢?
壽南山見厲秋風沉默不語,正想接著說話,要他說服胡掌櫃與自己賭錢。卻聽得馮掌櫃高聲說道:“各位請坐好,在下有幾句話要說。”
壽南山見眾人不再說話,大堂中一片安靜,自己也不好再說,只得將身子仰靠在椅子上,一臉憤憤然的神情。只聽馮掌櫃說道:“各位貴客到咱們東昇客棧投宿,那是在下的榮幸,在下感激不盡。昨日更有貴客光臨,使得小店蓬蓽增輝。今日在下略備薄酒,為貴客接風。”
馮掌櫃說完之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眾人也紛紛舉杯,大堂中響起了一陣“嘖嘖”的飲酒之聲。
厲秋風只是將杯子在嘴唇上碰了一下,便即放下了酒杯,低聲對壽南山道:“壽老,馮掌櫃也請您和張老先生一起飲酒麼?”
壽南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姓馮的王八蛋只認得銀子,哪有如此好心?方才老子正玩得高興,偏偏他過來說午時已到,衙門裡一個什麼狗屁師爺要在這裡擺酒席請貴客吃飯。眾人聽了之後,便都散去了。老子接連通殺了幾把,手氣正旺,自然不肯散了賭局。姓馮的王八蛋沒有法子,只好請老子留在大堂吃酒。”
他說到這裡,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幾位鹽商和藥材商人,接著說道:“這幾位手氣不錯,也和老子一樣想再玩幾把,自然也不想散了賭局,姓馮的王八蛋便將他們幾人一併請了。”
兩人說話之間,馮掌櫃又敬了一杯酒,這才請眾人動筷。壽南山夾起一個四喜丸子放在嘴裡大嚼,還對厲秋風說道:“這館子裡的飯菜,就是比宮裡的有味道。當年老子經常偷偷溜出宮去喝酒吃肉,就是受不了宮裡飯菜味同嚼蠟般的古怪味道。”
厲秋風生怕壽南山說漏了嘴,不免惹出麻煩。好在壽南山聲音不高,嘴裡又嚼著肉丸子,除了坐在他身邊的厲秋風和張永之外,坐得稍遠一些的幾位商人都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張永只是挑著幾樣清淡的菜餚吃了幾口,酒水卻是碰也不碰。那幾位商人倒是吃喝得甚是開心,一邊吃還一邊高談闊論,甚是熱鬧。
到得後來,坐在第三桌上的公差捕快和幾位族長的隨從喝得興起,竟然划起拳來。只有第一桌和第二桌的諸人自重身份,又各懷心事,極少發出聲音。厲秋風一邊陪著壽南山說話,一邊留意蕭東等人的動向。只是蕭東和潘師爺及幾位族長雖然偶有交談,卻也只是說些東遼縣的風土人情,並未談及尋找大船之事。
約摸過了一柱香工夫,客棧的夥計又送上了一道熱菜,卻是用東遼縣海中捕捉的青魚烹製而成。這道菜味道極是鮮美,眾人品嚐之後,紛紛出聲讚揚。馮掌櫃心下得意,對蕭東、潘師爺等人笑道:“實不相瞞,小店的幾位廚子都是小人花重金請來的。就說做魚的這位廚子,當年在東夷王宮做御廚,燒菜的本事極是了得。若不是他年紀大了思念故土,回到東遼縣城,花多少錢也是請不到的。今日要他為各位大人、老爺烹製青魚,能得各位金口一讚,在下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