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來後退一步,收回拿刀的左手。
他頗有不耐,手中小刀倏然化作一縷黑煙,轉眼消失不見:“我沒有扭捏作態。”
謝星搖:“你說話還這麼兇!”
晏寒來別開視線,微抿唇邊。
他拿她沒轍。
她被幽潭裡的水凍得不輕,同樣是臉色蒼白、周身沒什麼力氣,這句話說得張牙舞爪,奈何尾音極輕,帶了點兒實打實的委屈,聽上去如同貓爪撓。
貓爪輕輕過,緊隨其後,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謝星搖摸不清對方的態度,用餘光暗暗瞟向少年人硬挺的面部輪廓;
晏寒來心中煩悶,不知應當如何應答,匆匆看她一眼。
他身上的水漬被烘乾大半,謝星搖卻仍是溼漉漉。
雨後的春日涼意處處,被微風裹挾到每個角落,凝出霧氣一樣的水珠,幽潭冷徹,更添寒涼之氣。
她身著一襲絳色長裙,輕紗沾染潭水,沉甸甸貼著面板;有水滴順著髮尾往下淌,烏髮垂落,好似一片溼漉漉的晨間濃霧。
臉色是白的,耳朵和臉頰倒是紅得厲害,想必是寒氣入了體。
渾身溼透,謝星搖下意識覺得太冷,往手心呼了口熱氣,一抬頭,居然見晏寒來向自己靠近一步。
她條件反射做出防備的姿態。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諷刺、嘲弄、咒術、小刀,她腦子裡的設想撲了個空,晏寒來面無表情站在她跟前,兀地伸出左手。
他沒念法訣,手掌更沒觸碰到她的身體,只需虛虛停在很近的上空,便讓謝星搖生出愜意溫和的熱。
咒術天才的御暖法訣,果然不需要直接觸碰。
溼答答的水滴原本像蛇一般盤踞全身,如今熱氣蔓延,將這種令人不適的感覺一下子驅逐殆盡。
先是面板,再是經脈血液、五臟六腑四肢百骸,整具身體皆被暖意包裹,她眨眨眼,竟有些捨不得停下。
謝星搖迅速把這個念頭逐出腦海,停頓片刻,輕聲開口。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