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黛說:“我不會走,是心甘情願的。”
這間暗室與世隔絕,不見日月星光。
置身其中,施黛分不清時辰,又在江白硯懷裡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被她捂熱後,江白硯的身體舒適柔暖,堪稱滿分人形抱枕,等施黛醒來,四周與入睡前沒有變化。
燭影靜謐,江白硯躺在她身邊,正看著她的臉。
“你,”施黛眯眼,端詳他面色,“到底有沒有睡覺?”
為什麼每次她睜眼,江白硯總醒著?
江白硯笑:“睡了。”
施黛緊盯他:“真的?”
“嗯。”
江白硯移開話題:“餓了嗎?”
他越是從容自若,施黛越品出心虛,眼風掃過江白硯眸下淺淺的青黑。
“不餓。”
施黛說:“我想再睡一會兒。”
江白硯頷首應下,卻見她始終不閉眼,雙目黑白分明,直勾勾瞧著他。
——施黛早就睡夠,說出這句話,是為了確保他入眠。
手臂收攏,把她抱得更緊,憂心她逃開一般,江白硯埋首入施黛頸窩。
他的確多日未嘗安穩入睡,用鐵鏈綁住施黛後尚且不踏實,如今取下鎖鏈,愈生不安。
睡夢是深不見底的淵,一旦沉入其間,無知無覺。
也許待他一覺睡醒,身旁空空如也,施黛不知所蹤。
“睡吧睡吧。”
施黛握住江白硯右
手,與他十指相扣:“這樣就不用擔心我離開了吧?”
在被褥裡捂久了,兩人的掌心溫溫熱熱,江白硯凝神感受她的存在,倏而一笑:“嗯。”
施黛終於見他閉眼。
她很少看到江白硯睡著的模樣,等他氣息平穩,新奇端量。
他睫毛纖長,蝴蝶翅膀一樣悄然垂下,眉間似有薄薄霜雪,比起清寒冷肅,清雋柔和的意味更多。
樣子很乖。
江白硯睡得淺,只過不到兩個時辰就睜了眼,瞳仁漆黑,蒙著層霧。
他身旁的人還在。
施黛懶洋洋耷拉著眼,正用指尖勾弄他的頭髮玩,覺察動靜,掀起眼皮。
“你只睡這麼一會兒?”
她笑道:“繼續歇歇?”
凝視她半晌,江白硯湊上前來,確認並非夢境似的,用嘴唇輕觸她的眉眼與嘴角。
從他彎起的眼尾裡,施黛窺見不加掩飾的歡喜。
黏糊糊蹭弄好一陣子,江白硯坐起身:“不必。”
他身上傷處不少,施黛唯恐血口迸裂:“你輕點兒。”
“無礙。”
江白硯朝她笑笑,行下床榻:“鮫人的傷處,恢復得很快。”
施黛沒被他糊弄:“那你也是傷著。”
這不還沒痊癒嗎。
江白硯垂眼揚唇,走向鏡臺前,拿起一把木梳。
他剛睡醒,長髮凌亂披散,面帶倦色,攜出與平日不同的慵懶風韻。
施黛以為他要梳頭,沒成想,江白硯拿著木梳往床榻走來。
她立馬明白對方的用意:“你要幫我梳?”
“技藝不精。”
江白硯道:“莫要嫌棄。”
他會梳女子的髮髻嗎?
施黛來了興趣,靈巧下床穿好鞋襪,乖乖坐在鏡前:“怎麼會嫌棄?來來來,我看看你的手藝。”
銅鏡裡,江白硯站在她身後。
出生於施府,梳妝一類的事,大多由侍女為她完成。
施黛自己略懂幾種簡單的髮式,譬如丸子頭和雙丫髻,沒事可做閒在家中的時候,乾脆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