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這份厭惡僅僅讓他心覺不悅,今時今日,竟是厭棄至極。
長睫掩蓋眼底陰翳,江白硯凝視手背,另一隻手握出黑金短匕。
汙濁的、冗雜的氣息,不應留在這裡。
攀纏在他周身的味道,一種就足夠。
刀鋒貼上那塊被不經意觸碰過的面板,江白硯面無表情,略微用力。
少年人的右手骨感修長,好似筆直青竹。短匕刺破血肉,湧出腥紅鮮血,沾溼手背。
他忽地有些懊惱,血液的味道過於濃郁,同樣是種玷辱——
不過,歸根結底,血水是屬於他的氣息。
剖去多餘汙穢,只剩他和施黛的味道彼此相融,是勾纏的血與梅香。
這讓江白硯沒來由地,想起進入花妖舞坊的當日。
在相差無幾的梅花氣味裡,他唯獨中意施黛身上的香囊。
到這種程度,更似偏愛。
劇痛漫延,給予他晦澀的愉悅。
江白硯倏而明悟,觸碰也好,氣息也罷,他甘於接近的並非某種死物或意象,而是施黛。
只是她。
這個認知新奇又怪譎,一塊薄薄皮肉被割下,他長睫輕顫,在疼痛中無聲笑開。
見他半晌沒從廚房出來,布簾被人掀開,施黛探進腦袋:“江公子,怎麼了?”
在這之前,他已合攏左手,將那塊髒汙的血肉藏於掌心。
江白硯不動聲色上前一步,長袖垂墜,包裹血口,衣襬掩下滴落的血跡,一切安穩如常。
“無事。”
他雙目黢黑,內裡是靜到極致的平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