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傀儡師犯下了罪行,卻不知口中那位“老爺”,是個比傀儡師可怕數倍的混賬。
二十多年過去,那場火災中的惡行,還有幾人知曉?
暗暗嘆了口氣,施黛道:“那座別莊,在什麼地方?”
趙風揚的別莊建在城郊明月山。
正值傍晚,天邊亂雲如飛絮,因為沒有陽光,四下陰沉晦暗。
寒冬蕭瑟,山間草木凋零。昨夜的積雪尚未化開,團團簇簇堆在枝頭上,壓出沉甸甸的弧。
踏入明月山沒多久,施黛感到一股洶湧的靈氣。
“山裡設了陣法。”
沈流霜環顧四周,輕挑眉梢:“看來趙風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身為玉石行大東家,這些年來積攢下無數家財。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僱來幾個實力不錯的術士,不成問題。
難怪趙風揚敢大大咧咧來別莊,原來是有守株待兔的打算。
“陣法?”
閻清歡對陣術一無所知,好奇道:“這是什麼陣?能攔下傀儡師嗎?”
另一旁的江白硯淡聲答:“四方鎖厄陣。”
施黛在古籍裡見過這個陣法,抬頭瞧了江白硯一眼,等他繼續說。
“四方鎖厄陣,可困妖邪。”
江白硯:“四名術士分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以靈氣為鎖,將妖物拘於正中,承受劇痛之苦。”
一旦犬妖被四方鎖厄陣困住,等待他的,將是被趙風揚折磨至死的下場。
施雲聲靜靜地聽,神色漸冷。
他在野外茹毛飲血活了這麼多年,並沒有大多數人那樣強烈的道德感。
在他看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趙風揚曾將一家三口殘忍殺害,就該血債血償。
閻清歡的心情也很複雜。
在他看過的俠義話本子裡,鎮厄司追查的皆是惡貫滿盈之輩,可這次……
令整個長安人心惶惶的傀儡師,歸根結底,只不過想為曾經的家人復仇罷了。
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他對犬妖並無憎惡,甚至下意識想:
原來如此,所以那些被傀儡術操縱的妖鬼,都不會對人發起攻擊。
犬妖並無傷害無辜之人的念頭,沒下達進攻的指令。
甚至在後來,當犬妖意識到邪氣聚集,會引來不受控制的惡鬼時,還讓縊鬼保護過平民百姓。
這三個晚上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真正的死者,只有秦禮和、陳書之和穆濤三名惡棍罷了。
所以……
朝別莊所在的方位走著,閻清歡抿了抿唇。
今夜註定不太平,當犬妖與趙風揚對峙,到那時,他們會殺掉犬妖、保護趙風揚嗎?
閻清歡悄悄想,反正他肯定不會。
他首先得是個明辨善惡的人,其次再是鎮厄司裡的搖鈴醫。
趙風揚的別莊位於明月山巔。一行人從山腳上行,來到半山腰,施黛微微蹙眉。
不對勁。
冬日山中處處落雪,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
此時此刻,卻有絲絲縷縷的黑煙從山頂彌散,如同小蛇遊弋,很快鋪滿大半地面。
這熟悉的感覺……
施黛眉心一跳:“傀儡師已經動手了。”
黑霧凝結,是妖鬼叢生的徵兆。
趙風揚乃當年滅門慘案的主使者,犬妖要想殺他,不會吝惜手筆。
這次的妖氣與鬼氣幾乎凝成實體,濃郁得化不開,在山頂的別莊裡……
一定充斥著眾多被傀儡師操控的邪祟。
“不止傀儡師,山上還有被趙風揚請來的術士。”
沈流霜笑得和煦,眼尾稍彎,儼然噙著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