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厄司效率很快。
那名額頭有刀疤的趙姓男人並不難找,一來特徵還算明顯,二來身份不低。
此人是長安城有名的玉石商人,名叫趙風揚,早年混跡於黑市,以行事狠戾、手段毒辣的脾性闖出了點兒名氣,無人敢招惹,形同地頭蛇。
後來,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趙風揚在某天突然發了筆橫財。
因有豐富的玉石倒賣經驗,他順理成章收購玉石、擴張店鋪,從見不得光的黑市裡,轉入長安城明面上的玉石生意。
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查出對方身份,施黛幾人順藤摸瓜,找到了趙風揚的府邸。
玉石行大東家的住處,果然不一般。
重宇別院,雕樑畫棟,尚未敲開正門,便能感到撲面而來的富貴滔天。門前的玉石臺階極盡奢華,順著圍牆,能望見一角碧瓦飛甍。
“這還真是……”
閻清歡看得眼角一抽,心裡很不是滋味。
無論是傳聞裡“樂善好施”的穆濤,風光得意的秦禮和,還是這位趙風揚,三人經商的資本,都是張家那塊價值連城的傳家寶玉佩。
他們殺人劫財,將張家付之一炬。一家三口死得悄無聲息、不明不白,這幾個匪賊卻過得逍遙自在,還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誰看了不心悶。
正門處立有兩名門倌。
沈流霜在鎮厄司當差已久,對此類流程再熟悉不過,輕車熟路掏出腰牌,嗓音輕而淡:“鎮厄司辦案。趙風揚在哪兒?”
鎮厄司。
兩個門倌神色一變。
在大昭,若問有什麼地方絕對不能招惹,七成人會回答鎮厄司。
鎮厄司主除邪祟,司中皆是三教九流的奇人,辦的則是鬼神之事。
尋常百姓哪裡敢和鬼神打交道,一名門倌面色發白,試探性道:“我家老爺今日去了城郊的別莊。敢問……發生何事了?”
長安城裡,有不少富貴人家在山中修建莊園,以供夏日乘涼避暑、冬天賞雪逗鳥。
“別莊?”
施黛心下一動:“他去那兒做什麼?”
連續三天死了三人,還都是曾與趙風揚狼狽為奸的匪賊。趙風揚不是蠢貨,哪能看不出這是尋仇。
施黛不覺得,他在這種時候還有閒心去看雪。
難道趙風揚壓根沒去什麼城郊別莊,而是以此作為幌子,實則跑路了?
可落荒而逃,總覺得不符合他心狠手辣的脾氣。
“我、我也不知。”
門倌道:“似乎是昨日定下的行程。”
江白硯忽然道:“昨日,趙風揚還做了些什麼?”
兩名門倌面面相覷。
鎮厄司辦案,哪怕可能惹東家生氣,也只得乖乖回答。
“老爺他……去尋了術士。”
一名門倌道:“昨天府裡熱鬧得很,我見有幾個道士。”
施黛悟了。
“趙風揚, ”閻清歡渾身一個激靈, “打算反殺傀儡師?”
這是個刀尖舔血的傢伙。
趙風揚生性狠戾,曾是四名匪賊中的首領。當年另外三人都是他手下的學徒,說不定劫掠玉佩,是他的一手策劃。
如今他腰纏萬貫、身居高位,就更不願受制於人。與其逃離長安,生活在日復一日的陰影下,倒不如來個硬碰硬,除掉傀儡師。
聽見閻清歡的自言自語,兩名門倌臉色煞白,同時驚呼:“傀儡師?!”
是那個轟動長安的連環殺人兇手?蒼天,老爺怎會與傀儡師扯上關係?
施黛看著他們的神色,莫名有些感慨。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