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應有的神采,讓她想起暗夜裡的稻田與深海,廣闊深遠,卻寂寥得讓人害怕。
一條雪白色長尾從腰椎末端生出來,獅貓以長毛巨尾聞名,因此他的尾巴比大部分貓咪粗壯許多,像一團血跡斑斑的巨大絨球,軟綿綿趴在地上。
至於封越身上那些不停滲著血的傷——
江月年看得心驚膽戰,匆忙從揹包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繃帶,笨拙綁在他腹部血口上。在這之後,又拿出一件深黑色短袖上衣。
她早就想到經過一番苦戰,封越大機率衣不蔽體,於是在來這裡之前特意買了套衣褲。
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他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一定也不會願意。
“我給你買了件衣服,在離開這裡看醫生之前,先穿上它吧。”
純棉上衣小心翼翼地套入少年上身,封越被這個動作驚得忘記了動彈,茫然與她對視。
其實在夏天,他往往得不到上衣,唯一遮羞的物件只有粗製濫造的破爛褲子,只有在寒冬的時候,才能得到薄薄一點衣物禦寒。
那些衣物悶熱又扎人,像小刺那樣惡狠狠折磨著傷口,唯獨這件上衣輕薄得不可思議,軟綿綿觸到傷痕時,如同一縷輕薄的風。
有些癢,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封越悄悄抬起食指,指尖停留在那單薄布料上,如同撫摸不可多得的寶物。他遲疑著想要告訴他,自己的血跡會把它弄髒。
少年拘謹且茫然,在下一秒鐘忽然看見眼前的女孩毫不猶豫伸出手,輕輕握住他胳膊上尚且完好的地方。
封越:!!!
這副讓人們連踢一腳都會覺得噁心的身體……
正在被那個人觸碰。
她不嫌髒嗎?
察覺到對方身體的下意識迴避,江月年把力道放得更輕:“抱歉,弄疼你了嗎?”
“不是。”
封越倉促低頭,避開她關切的視線。他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如今的嗓音乾澀難聽,像是電鋸割斷木頭髮出的喑啞聲線:“我……身上很髒。”
即使被套上了一層布料,但如果與他產生身體接觸,血液與灰塵還是會弄髒她的衣服。
更何況她握住的胳膊並沒有覆上衣物。
江月年微微一怔,心裡莫名有些酸澀。她姿勢不變,聲音很輕:“你受了傷,我扶你起來,可以嗎?”
少年猶豫幾秒,輕輕點頭。
他的手上絕大多數地方沒有一塊好肉,好不容易找到了完好的地方,江月年只敢使上三分之一的力氣,以免不小心觸碰到傷口。
他真是太瘦了。她想,摸起來只有骨頭和薄薄一層皮,好像用力一推就會碎掉。可也正是這具無比羸弱的身體,曾一次又一次擊敗了飢餓且癲狂的怪物們。
封越到底是怎樣活過來的呢。
付款交貨一氣呵成,競技場專做異常生物販賣的生意,不會對人類下手,因此兩個男人並沒有為難她,只當這是個擁有特殊嗜好的富家小姐,臨別前還千叮嚀萬囑咐,等這個奴隸被玩膩,可以再來這裡挑選玩具。
江月年沒有接話,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她表現得鎮定自若,等走出競技場,才後背一軟,長長舒了口氣:“終於出來了……嚇死我了。”
她說到底只是個沒見過大風大浪的高中生,能在凶神惡煞的男人面前不露怯,已經頂了很大壓力。
這句話剛出口,小姑娘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身旁的封越一眼:“你別看我好像很拽,其實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停在緊急呼救的狀態,要是他們動手,我就馬上報警。”
封越沒說話。
正常女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看上一個快要死掉的怪物,她將他帶出競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