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鋅當差時,數次陽奉陰違、行差踏錯,朕猶豫了數年,終究是不能有婦人之仁。錦衣衛、暗衛的差事不易做,你可明白?”皇帝說話的時候,一直審視著蔣雲初。
蔣雲初欠一欠身,“微臣明白。”
“明白什麼?”
蔣雲初平靜地說出皇帝想聽的話:“當差不只是為當下盡心,亦要為來日盡心。是以,不論何時何事,都要效忠皇權。”
皇帝眉宇間有了笑意,“你果然是個聰明的。”
蔣雲初微笑,“皇上謬讚了。”
效忠皇權,與效忠皇上是兩碼事,但是皇帝不會認為有差別。他承認,還是有些擰巴,說違心的話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摳字眼,為自己留些餘地。
誰還沒個矯情較勁的時候。他需要個適應的過程。
沉了沉,蔣雲初問皇帝:“皇上要這人怎麼個死法?”
皇帝揚了揚眉,“你是指——”
“微臣的意思是,毒殺、自盡、意外,手法不同。其次,差事辦妥之後,有無人手驗屍?”問這些,是為著探究一些事。
皇帝哈哈一笑,“交給你辦,自然是你怎麼順手怎麼來。起先三兩次,朕少不得派一兩名暗衛協助你。”
也就是說,做手腳留活口的機會不大。蔣雲初道:“微臣明白了。”隨即放下卷宗,行禮告退。
皇帝溫聲叮囑:“當心些。錦衣衛指揮使,沒有善茬。”
蔣雲初恭聲道謝。
皇帝看著蔣雲初退出殿外,想著他之前的問題,又笑了。
這小子挺有意思的,對待差事的態度,與任何人不同,很討喜。
兩名刺殺經驗豐富的暗衛,很快奉命到了蔣雲初跟前,聽憑差遣的同時,監視其言行。
王永鋅就在京城,是以,蔣雲初當日便開始著手。
盯梢、探聽、踩點兒,三日間儘可能多的掌握王永鋅的實際情形,譬如他住在一個小四合院兒,只有兩個老僕人;譬如他飲食起居一如僧道,常年吃素。
這個人,要麼想活成半仙兒,要麼是了無生趣,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從蔣雲初的角度來看,王永鋅活著死了都無所謂:先帝在位時盡心盡力,在皇帝跟前的數年,不是完全效忠,也沒幫過忠良。
這差事很簡單,辦起來也很順利。
協助的兩名暗衛一高一矮,高個子問蔣雲初:“侯爺打算怎麼發落他?”
蔣雲初反問:“事成之後,你們怎麼處置屍首?”
矮個子道:“弄到亂墳崗埋了,那兩個僕人見主人家不見了,想報官就報官,只怕他們不知道主人家的真實身份。”
蔣雲初按了按眉心,“那就請他自盡,他不肯我再出手。”
兩名暗衛笑了,高個子建議道:“這樣的話,不聲不響地讓他喝點兒東西算了。”
蔣雲初沒同意,“太簡單了沒意思。”
到底算不上禽獸不如,便該有人的死法。這是蔣雲初能給王永鋅僅有的一點尊嚴與尊重。
.
十多年了,王永鋅一直住在這裡。這個小四合院兒,根本就是他的監牢。
找打恰當的人來殺他之前,皇帝會一直留著他。
三日了,王永鋅察覺的反常之處是,常年盯著他的人手撤了。
按理說該有替換的,可怪異之處就在這裡,他感覺不到,也找不出對方出沒、探尋的蹤跡。
要麼是皇帝赦免了他,要麼就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毋庸置疑,前者是不可能的。
在皇帝那裡,他的罪過是知道的太多了。
有些是非,讓登基之前的皇帝很狼狽,很多上位者非常忌諱這一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