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外孫女的話,他看了手中的名帖一會兒,緩緩頷首,“告訴他,我答應了。”
雖是在意料之中,事到臨頭,沈清梧還是有諸多不解:“外祖父,我不明白。”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你不用管。”張閣老語調緩慢,“他要我辦的,總歸都是好事,對不對?”
沈清梧凝望著他,“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張閣老睨著她,一針見血:“不論何事,都與當初你們錯過無關。”
沈清梧面色蒼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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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蔣雲初先後拜訪了順天府尹秦牧之、安閣老、張閣老,意圖都是請他們到賀家說項。
三人俱是爽快應下,秦牧之更是好人做到底,主動道:“也讓刑部尚書湊湊熱鬧吧,這事情交給我,絕對成。”先賣個人情,日後來往也就順理成章了。
蔣雲初當然接受了這份好意。
翌日百官下衙後,秦牧之與兩位閣老、刑部尚書聯袂來到賀府,為的只是蔣雲初提親之事。
賀師虞大喜過望:兩位閣老、兩位百姓官員的父母官來提親,給的理由又是看重翎山書院而起——給足了他面子,相互又不用擔干係。
如此,親事定下來之後,誰敢搗亂?便是皇帝心裡不痛快,也得顧及重臣、士林,只得歇了那心思。
雖然他與妻子已經認可了蔣雲初這女婿,面上還是得端著,說要與妻子商量商量——抬頭嫁女兒,又是顏顏那般的瑰寶,他打心底的理直氣壯。
四位說項的人都理解,也分明是早有準備,說那我們往後就要三兩日登門叨擾一番了。
賀師虞說歡迎之至。
身在內宅的賀夫人聞訊,驚喜與意外並存,前後考量一番,便知道這是夫君把事情交給雲初去辦了,要不然,素無來往的四個人,怎麼會齊刷刷前來為蔣家提親?
不論怎樣,結果是她想要的就好。這般板上釘釘的親事,憑誰也不敢橫生枝節。
怕只怕梁王得勢,倒行逆施……
念頭一起,她又陷入了擔憂之中,好在第二日,蔣雲初邀她在外面相見。
蔣雲初對她說了海運的事,起先並沒提及太子、何家。
賀夫人聞言,想的就多了:前世蔣家遭逢變故,蔣雲初離京遠行之後,皇帝對太子的不滿猜忌到了明面上,雞蛋裡頭挑骨頭的時候都不少。——這樣的話,會不會與海運有關?皇帝發落人獎賞人,很多時候根本就是由著性子來,偏又不給看客明確的說法。
賀師虞雖然多年不與何岱走動,但那份袍澤之誼,她知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雲初的父親與何岱,情分應該也不淺,大面上不走動而已。
思及此,她連忙道:“以前的四大勳貴之家,現在剩了三家,蔣家隱患是海運,那麼,何家與賀家也有隱患吧?我總是覺得,我們三家一直被人惦記著,走錯一步,便是天翻地覆。”
蔣雲初深凝了她一眼,“何家、太子也有海運相關的隱患,已經化解,您不需擔心。”
賀夫人閉了閉眼,緩緩透出一口氣。他是如何查明原委,是否險象環生,她並沒問。
要知道,在前世,這個人一二年之內便傾覆天下,挾天子令諸侯——能力、手段、城府,都容不得任何人否定,只看他選哪條路罷了。
是因此,她才敢在手札上賣關子,要兩個孩子等到四月再看前世一些飽含殤痛的記憶——眼下來看,蔣家隱患應該不存在了,相關的記述有些多餘,但也不礙的,雲初對自身處境會有精準的判斷,多一些防範之心,總不是壞事。
她目光清明地看著蔣雲初,“我之前也是得了人提醒,便轉告於你,你動作這樣快,委實讓我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