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玉怔了下:「你怎麼……」
「這麼怕我啊?」他笑彎了腰,瘦弱的肩背顫個不停,眼裡浮起盈盈水光,很動人。
陳碸看著他笑。
梁白玉難受的「哎」了聲:「不行了,笑岔氣了。」
缸前的人邁近一大步,又頓住。
梁白玉按著肚子回到樹下,慢慢靠著樹幹滑坐下來,他閉著眼後仰脖頸,輕輕蹙起眉心,半張著唇喘息。
這只不過是很正常的呼氣吸氣,卻像是一曲天上人間樂,一聲接一聲的,庸俗而淫誘。
和這間老屋,這個村莊都充滿了強烈的割裂感。
「不早了。」梁白玉把兩邊髮絲往後撩,他半睜雙眼看兩隻雞吃菜,身上的那股子糜爛氣息消失無影,眼角眉梢都是純真柔情,「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太晚了上山的路可不好走噢。」
陳碸帶著空水壺離開,他路過樹旁,被一條腿攔住。
那腿被黑色西褲包裹著,很細很直。
褲腿捲上去一小塊,隱約可見一截白襪。
陳碸收回目光。
「菩薩,你明天還來嗎?」梁白玉把注意力從雞身上轉移向陳碸,他一凝視,深情至極,恨不得讓人把整個餘生都送給他。
這個問題梁白玉天天問。
陳碸呢,每次都是不說不來,第二天敲響他家的院門。
這次也是一樣。
梁白玉是這麼以為的,他照例天一亮就等陳碸,可他等到太陽升起來,等到晌午,都沒等來對方。
直到天黑,家裡才來了個人。
不是陳碸,是個不速之客,楊玲玲。她是村裡的小學老師,來一趟不為別的,只是受人之託,給梁白玉捎句話。
「碸哥他爸病了,需要人照顧,沒辦法下山。」楊玲玲站在門口沒進去。
梁白玉驚詫道:「原來是家裡人生病了啊。」
「你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楊玲玲個子很矮,細胳膊細腿的,卻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梁白玉笑著眨眨眼:「那楊老師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放學後上過山。」楊玲玲說,「經常去。」
見梁白玉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她又撒謊的補了一句:「他爸跟我很熟。」
梁白玉的眼睛彎起來:「楊老師可以多說點嗎,他那個人太悶,來我家就幹活,不和我閒聊,我對他一點兒都不瞭解,想感謝也無從下手。」
「感謝什麼,你們不是按工錢算的?」楊玲玲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不啊。」梁白玉說,「他不要工錢。」
楊玲玲一口氣還沒嚥下去,就聽梁白玉又來一句,「為了這事,我挺愁的,要不楊老師幫我勸勸他?」
門前的氣氛有些令人窒息。
一股難聞的中藥味從院子裡飄出來,楊玲玲身上的冷氣退去不少,她看著面前這個比全村所有人都要白好幾度,又美又妖的青年。
「碸哥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楊玲玲說。
梁白玉贊成的點點頭。
楊玲玲冷著臉:「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梁白玉湊近了一點,看她那雙跟楊鳴一點也不像的小眼睛:「楊老師,你是陳碸的物件嗎?」
楊玲玲的眼神閃了閃:「這跟你沒關係。」
「那就不是了。」梁白玉輕聲說,「你別一副正宮親自上門警告小三的架勢。」
說著,他把她格子外套上蹭到的灰拍掉:「怪尷尬的。」
楊玲玲的表情更加難看。
梁白玉退開:「話你已經帶到了,我就不留你了,楊老師慢走不送。」
「站住。」楊玲玲望著他唇紅齒白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