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許久邱晴才說:「謝謝你,周女士。」
小郭對她說:「你可以走了。」
他送周女士出去。
邱晴握著那一方手帕怔怔出神,直到小郭回來。
他溫柔地問她:「沒有不舒服吧?」看得出他是尊重女性的君子。
邱晴說:「還可以。」
「把你所知的片斷串連起來,不難得知故事大概。」
邱晴喃喃說:「母親那時已經生下姐姐。」
「不錯。」
「貢健康是在婚前抑或婚後認識我母親?」
小郭答:「推想是在婚前不久。」
「對。」邱晴說,「叫他脫離邱小芸,是以資助他做生意,這是條件之一。」
小郭不予置評。
邱晴低聲說:「不知道想知道,知道後才後悔知太多。」
「那麼就到此為止好了。」小郭說。
「你常常這樣勸你的客人吧?」
小郭點點頭,「過去的事情知來幹什麼呢?將來永遠比過去重要。」
「郭先生,這是我的身世。」
「今日世界可不理會任何人的身世,你的成就有多大,你便有多大,誰會吹毛求疵來看你身世配不配得上你的成就?即使有這等人,何用理會。」
邱晴低頭答:「是,我也知道,我只是好奇。」
「我送你回去吧。」
他們離開地庫,走出百貨公司大門,陽光刺到邱晴雙目,她才明白,什麼叫做恍然隔世。
小郭的車子違法停泊,前窗水撥上已夾著兩張告票,小郭毫不動容地把它們放進口袋裡。
邱晴十分欣賞他的灑脫,因而問:「郭先生不知有無知心女友。」
小郭微笑:「我哪裡有資格找物件。」
邱晴不語,越是好的男人越是這樣說。
「邱小姐想介紹朋友給我嗎?」
邱晴忽而俏皮起來,看著他,笑說:「就我自己如何?」
誰知小郭忽而漲紅面孔,耳朵燒得透明,邱晴才後悔得低頭噤聲,沒想到天下還有如此薄皮的男子,她又造次了。
可見打情罵俏,簡直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邱晴立刻支開話題,「得雲,為什麼叫得雲酒樓。」
小郭鬆弛一點,「粵人性格很坦白直接,大約是喜歡得步青雲吧。」
「啊,青雲,不是紅塵。」邱晴點點頭。
小郭說:「什麼都好吧,邱小姐,祝你平安喜樂。」
邱晴用雙手把小郭的手握著很久,小郭的面孔又漲紅了,她才下車走進夜總會大門。
之後她就發覺,天生明察秋毫,也許是全世界最不愉快的事之一。
斐敏新的態度改變得很細微,可是在她眼中,卻最明顯不過,她要失去他了。
她沒有撥出足夠的時間,她沒有加重他的分量,她也沒有給他將來,他漸漸不感滿足。
終於,在三十歲生日那天,他同她說:「大人希望我成家立室。」
邱晴微笑,「你有物件了嗎?」
「我有你。」
「假使你要結婚,那人便不是我,我不能給你做好妻子的虛假允諾,我一天在家的時候少過五小時,」她看著他,「我不打算生育孩子,我對生命抱著非常悲觀的態度,還有,我做的是長期性夜班工作。」
這都是真的,斐敏新把臉埋在她手中。
「但是,」邱晴低聲說,「我會是你最好的朋友,我這裡永遠有最香醇的酒,最曼妙的音樂,最瞭解你的人,還有,沒有明天的夜,可以逃避世俗的煩惱糾紛,你說怎麼樣?」
斐敏新猶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