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斐。」
「噫,你好。」
靳懷剛穿著一套藏青色西裝,雪白襯衫,精神奕奕。
這正是祖斐最喜歡的兩種顏色。
較早些時候,祖斐熱愛換新裝,大包大包買回來,天天不同款式。
結果一日她聽見母親同親戚說:「祖斐穿那麼多衣服,最好看最神氣還是那套校服。」
之後她思想便有點搞通,一日比一日更走近整潔莊重的作風。
「今日精神好得多。」
祖斐停下神來,「靳先生倒是抽得出空來。」
他微笑。
「真沒想到小小几個花蕾便能製造一室清香。」
靳懷剛答:「我們那裡盛產白色香花。」
祖斐抬起眼睛,「你們那裡?」
「啊。」他一怔,「是。」
「靳先生是華僑吧?」
他點點頭。
寫作、種花、閱讀,多麼悠閒高雅的生活,祖斐任由想像力不切實際地飛到老遠老遠。
「沒想到你喜歡花,改日我再替你帶來。」
祖斐笑,「我還以為今日會有緣一睹大作。」
靳懷剛想一想,看著祖斐說:「只怕你一看拙作會嚇一跳。」
他說得有點認真,祖斐不禁擔起心來,他到底寫什麼?
幸虧他又說下去:「我比較專長寫報告性文字,甚為枯燥。」
「不是寫小說嗎?」
「小說也有很多種。」
「愛情小說?」
靳懷剛笑,「當然,小說中少不了這個元素,」
「我一直佩服搞創作的人。」
靳懷剛又笑,「不外是一份職業罷了,不過我們那裡的社會風氣較你們更重視藝術。」
祖斐聽在耳中,頗有同感,「本市頗有急功近利作風,藝術家地位不高,你們那裡當然不同。」她假設他來自北美洲。
靳懷剛轉變話題,「看我帶來什麼。」
「什麼?」
他提起公事包,開啟來,像變戲法似地取出葡萄酒與水果沙津。
祖斐正中下懷,啟然毫無顧忌地吞一口涎沫。
她心中大惑不解,食物固然鮮美吸引,但還不是主因。她覺得靳懷剛叫她鬆弛開懷,她可以放心率意而為,她不用防他、怕他、忌他,他不會笑她。
女性的第六感一向可靠,就在這一剎那,祖斐對他又增一分好感。
他還備有杯子,開了瓶塞,斟出酒來,遞給祖斐。
祖斐輕輕啜一口,那葡萄酒滑入她喉嚨,香甜醉,使她驚為天酒。
不禁失聲,「這是什麼酒,國色天香。」
靳懷剛笑,「祖斐,沒想到你是劉伶。」
「再給我一點,告訴我在什麼地方買,我抬兩箱到周國瑾家去,下個月就升職。」
靳懷剛再替她斟半杯,「不能多喝。」
祖斐發覺酒瓶上商標紙已經撕下。
「這是什麼地方產品?」
靳懷剛答:「我也是剛剛收到。」
「我不相信加州那帕谷有這樣子的酒。」
靳懷剛只是笑。
祖斐又品嘗一口,覺得只有傳說中仙子喝的花蜜才配有這種滋味。
同靳懷剛做朋友彷彿有百利而無一弊。
「謝謝你。」祖斐說。
「為什麼這樣客氣呢,否則要朋友來幹什麼呢?」
祖斐許久沒有結交朋友。她所認識的人,全是辦公室裡的同事,一起做事,一起娛樂,慘過結婚;靳懷剛像是一口新鮮空氣。
他替她把食物放在茶几的抽屜裡,祖斐知道他要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