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法律上——」「可否當作沒有看到過這段啟事?」凌太太抬起頭來,「為甚麼不呢,我一向不讀報紙。」丘靈笑了。鍾穎兒說得不錯,她十分幸運。啟儒與穎兒的花園婚禮在一個五月天舉行,共邀請百多位親友。穎兒兩位好友做伴娘,實著孿生子似粉紅色裙子,花蝴蝶似遊遍全場。丘靈完全是觀光客身份,穿普通衣裳,躲在人群中,偷偷喝香檳。「丘靈。」丘靈轉過頭去,不相信雙眼。在悠揚的音樂裡,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久違了的王荔嬋女士。丘靈覺得她像雨果名著悲慘世界被追蹤的苦主尚凡尚。她跟上來了。
丘靈的過去又追上來了。
王荔嬋胖了許多,但一眼仍可認出。
「丘靈,你一點也沒有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丘靈擺明她沒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每個領養局都有資料記錄,我很花了一點勁。」
「為什麼一定不放過我?」
王荔嬋訝異,「丘靈,我沒想到你不高興見到我。」
「我當面與你說明,我不想見她。」
「可是我記得你──」
「你記得的我只有十二歲。」
「你現在還未滿十六歲。」
她這樣一說,連丘靈都吃驚,甚麼,當中只過了四年?為甚麼天長地久,已似前生之事。
丘靈怔怔地。
王荔嬋與她到一角坐下。
「我這次私人旅遊,順道來看你,丘靈,我一直掛念你。」
丘靈回過神來,「家庭生活愉快嗎?」
「託賴,還好,」王荔嬋環顧四周,「你終於找到一個妥當的寄養家庭。」
「你說得對,王小姐,再好,不過是個寄養家庭,若牢牢記住這一點,生活不是過不去的。」
換了別人,也許認為丘靈反應過激,可是,王荔嬋知道丘靈一切,她並不覺得過份。
「使人寬慰的是,你終於長大了。」
「呵,時間自動照料了這一點。」
王荔嬋聽出丘靈語氣十分蒼涼,與快樂熱鬧的婚禮成為強烈對比。
恐怕丘靈的餘生也會這樣度過:世界再歡樂,她是她,拉不上關係。
往後得到再多,也換取不到她的歡樂。
「你母親在獄中病重。」丘靈不出聲。「她想見你,要告訴你,你生父是誰。」「我不想知道。」「你不想弄明白,你讀書成績這樣好,遺傳自什麼人?」「自一個遺棄我們母女的人。」王荔嬋微笑,「你比我想像中更加倔強。」這時,凌太太招手,「丘靈,請過來拍照。」王荔嬋輕輕說:「我在這裡等你。」拍完合照,啟儒拉著丘靈跳舞。婚禮歌手有一把異常清越的聲音,唱起情歌來,如泣如訴,像一個失戀的人。丘靈問:「決定到甚麼地方度蜜月?」穎兒三日兩頭改變主意,從大堡礁到迪士尼樂園都考慮過。「我們去巴黎。」「那多好。」
「在市區玩一個星期,然後到南部葡萄莊園休息。」
丘靈微笑,「這一定是你的主意。」
「要是待穎兒決定,哈,三年之後吧。」
「大事上她可不糊塗,挑了個好丈夫。」
「丘靈,謝謝你。」
舞罷回到原來的地方,王荔嬋已經走了。
有侍應生過來遞給丘靈一張便條,「丘小姐,一位王小姐留給你。」
丘靈攤開一看,字條上寫:「丘靈,我住在威士汀酒店,下星期三走,有意思請與我聯絡。」
凌太太走近,「剛才那位太太是誰?」
「是鄰居的友人,走過來看熱鬧。」
凌太太坐下來,「啟儒結婚,我已無後顧之憂。」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