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幾天的第幾次了?
裴海洋從前廳進來後廚,問他發啥呆,裴景臣搖頭說沒有,給父親遞了裱花袋,看父親做老式奶油卷。
才完成一半,店外有鄰居叫裴海洋,裴海洋大聲應答,屁顛屁顛就去了。裴景臣撿起裱花袋,把剩下的奶油擠完。
他爸是個熱誠的老好人,左鄰右舍誰需要幫助了,保準第一個上。這種活雷鋒的品質,並不受他媽待見,小時候父母一旦吵架,九成原因是裴海洋多管閒事的毛病又犯了。
其實也不能算作吵架,因為全程都是他媽在吵在訓,他爸要麼悶聲不吭,要麼嬉皮笑臉的哄老婆高興,逐漸變成了方女士口中的“又爛好心又沒本事又不求上進又怕老婆的窩囊男人”。
不出意外,他們早早離婚。
只是年少的裴景臣不知道這些內情,曾以為裴海洋犯了男人的通病,跟住在別墅裡彈古箏的漂亮女人不清不楚,母親一氣之下才怒而離婚。
大人們總是高高在上不讓小孩瞎打聽,問就是大人的事你少管,全靠小孩自己腦補。腦補對了,算你早熟;腦補錯了,黑鍋自己背。
裴海洋去而復返,到水池前洗手,裴景臣已經將奶油卷裝盒了。
裴海洋憨笑幾聲,調侃說這是用“敲188億美金程式碼的手”做出來的蛋糕,只賣五塊八是不是虧啦?
裴景臣要走時,裴海洋裝了一大袋子甜品給他:“裡面有奧利奧毛巾卷,草莓千層,抹茶慕斯什麼的,你帶回去給小詞吃。”
裴景臣想說蘇清詞不在家,但沒說,下意識接過來。
裴海洋:“還有冰山熔岩,夢龍捲,黑森林,小詞最愛吃巧克力了,你可別偷吃啊!”
裴景臣無奈一笑:“知道了。”
“別嫌我嘮叨啊,我心疼那孩子。”裴海洋目光一下子遼遠了,裴景臣知道他爸又想起往事了。
裴景臣說:“蘇清詞不在家,這些我不拿了。”
裴海洋急忙問去哪裡了,裴景臣頓了兩秒,說:“客戶的臥室吧。”
裴海洋:“啊?”
裴景臣回神,語氣輕飄飄的:“他去給客戶畫肖像。”
裴海洋可不懂這些藝術圈的事兒,就是聽裴景臣的語氣有點奇奇怪怪,咬字發音都很怪。
裴海洋把裴景臣送到門口,欲言又止,但不說又不放心:“甭管咋說,小詞是你的救命恩人,當年要不是他給你輸血,你哪來的今天?所以小臣,做人要知恩圖報,尤其是救命的恩,無以為報知道嗎?再說小詞是個好孩子,爸看得出來,他不壞。”
“爸。”裴景臣拍拍父親的肩膀,“我知道。”
告別父親,裴景臣坐回車裡,順勢把袋子放到副駕駛。
袋子?
不是說不拿嗎,怎麼又拿來了?是走得急,忘了放下。
副駕臺上貼著的“蘇清詞專座”沒有撕,黏黏糊糊的保持原狀。
被各種回憶衝擊著大腦,裴景臣有些頭痛,卻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多,越不想想越想。
裴景臣看向袋子,裡面有慕斯蛋糕,需要冷藏。毛巾卷用的是動物奶油,很快就會融化。甜品要抓緊時間吃,不能放冰箱,隔夜就不新鮮了。
裴景臣握住方向盤,踩下油門。
安娜麗絲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毫不誇張的說,是信仰遭受了崩塌!說好的不畫肖像呢?說好的不接定製呢?
你想畫想接也行,那為啥不接約瑟夫的?是京城二環的房子不香嗎??
“性質不一樣。”蘇清詞在電話裡說,“我給薇薇安畫肖像,她只能自己收藏。”
遠在阿非利加洲的安娜麗絲急道:“你給約瑟夫畫田野,作為你的骨灰級腦殘粉他也會自己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