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千工拔步床格外的大,比舒筠家裡的床榻大了兩倍不止。
簾帷將光芒隔絕在外,只剩下滿帳的朦朧。
彷彿有旖旎的氣息在二人當中流轉,裴鉞雙手枕著枕頭,薄衾搭在他胸口,很好地遮住了他腰身。
舒筠憋著呼吸跟著他一道躺下,很想裝作若無其事,胸口卻悶如一團棉花,僅憑鼻子呼吸還不夠,她忍不住深深吐了一口氣,帳內溫度升高。
平靜被打破。
「陛下」
她太緊張了,彷彿是破功的小皮球,一下子憋不住破罐子破摔,翻過身撲入他懷裡。
她將螓首埋入他胸口,洩氣又懊惱。
裴鉞笑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姑娘。
莽撞的是她,羞憤的是她,緊張的是她,耍賴的還是她。
裴鉞五臟六腑的熱流全部往那一處湧,也跟著慢慢呼吸出氣,抬手覆在她髮髻,輕聲安撫,
「別怕。」
隔著薄薄的面秒,感受到他結實堅硬的胸膛,舒筠摸了摸他胸肌,硬邦邦的,實在尋不到一絲溫柔之處,她委屈嘟囔一聲,往上一爬,將臉塞入他頸窩,這才磨蹭到了一點柔軟的肌膚。
裴鉞寬大的手掌從她腋下穿過,將她整個人往懷裡摟住,力道並不重,帶著撫慰,保持著依偎的姿勢。
他的確很渴望,但他並不著急,慢慢幫著她適應。
她額尖抵著他下顎,連著呼吸也漫出一片潮氣。
裴鉞有些受不了,卻還是很剋制地沒做出任何反應。
姑娘抱了一會兒,找到熟悉的感覺,低喃一句,「陛下,我熱。」
這話便如導火索。
裴鉞挪了挪身,低眸看著懷裡的人兒,「真的熱?」
「嗯。」
他將薄衾全部掀開。
「陛下,您出汗了您也熱。」舒筠一隻手拽住自己領口,一隻手摸到了他肩骨。
小手順著肩骨往下,無一處不是緊繃的紋理。
昏暗的光線裡,她嗓音格外輕柔,慢慢的,隨著濡濕軟糯的掌心往下,她腔調兒帶著一絲俏皮,忐忑與好奇,
「陛下我能看一看嗎?」
裴鉞修長的身軀一僵,翻過身雙手撐在她上方,呼吸幾乎凝滯了一下,半晌才出聲,「為何?」
黑暗裡那雙濕漉漉的眼眸坦誠而無辜,「我怕您傷到我。」
她腦海浮現腰刀的形狀。
第41章
五月的夜, 微風繾綣,蟬鳴大約是深宮靜夜裡唯一的樂章。
夏日的雨說來就來,綿厚的風裹挾著一絲濕氣密密麻麻落在翹角梁頭, 雨忽至, 淅淅瀝瀝的水珠拍打窗欞, 順著屋簷望柱慢慢滑落深溝林澗,彷彿是不願破壞這份夜的寧靜, 雨滴並不大也不算密集, 娉婷枝椏被和風細雨呵護, 漸漸輕盈舒展。
旖旎了片刻,電閃雷鳴不期而至,萬仞宮牆彷彿被鑿開一道口子, 光影重疊,繁花糜亂,風蕭蕭,雨霹靂, 夏蟲躲, 蛙競鳴,紅櫻緋翠不堪折, 潺潺涓涓把人羞。
四角瑩玉宮燈搖搖晃晃, 交錯的燈影明晃晃潑進殿內。
外頭的雨何時起何時停的舒筠不知, 只知一絲絲涼氣從簾帳縫裡灌進來, 當頭澆下,給臨近窒息的她帶來一線清明,額頭香汗淋漓, 渾身有如躺在泥濘裡, 面頰的熱浪久久不退, 臉色更像是徹底暈開的胭脂,妖艷絕倫。
男人懸在她身前未動,自相識他一直算得上溫柔,可方才的眼神專注凝厲,彷彿盯著獵物的狼獸,連著呼吸都透著一股危險。
明明拔步床那麼大,她被硬生生從中間給擠到這樣一個狹小的角落。
舒筠想哭卻不敢,這樣的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