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封在夜色之中, 循著右賢王的蹤跡,死死地咬住對方的尾巴。
此時後方大局已定,唯一逃掉的就是這支獻祭了大軍的右賢王精銳部隊。李封進軍隊接受訓練依賴,接觸到的都是大越軍隊嚴苛的軍規和訓練, 內部比試的時候, 雙方也都是拼了老命要贏, 就算北軍一枝獨秀,其他騎兵隊伍也不會放棄。他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相當高壓的環境下適應了騎兵的作戰方式, 再加上以前大家都渲染過匈奴騎兵是多麼強大, 他本以為會經歷一場兇險至極的惡戰。
但沒想到的是,右賢王一個照面就跑了。
對於李封來說,他現在只需要把右賢王抓住, 便是大功一件,皇帝陛下重視戰績,賞賜起來豪爽至極,他甚至可以這一仗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李封忽然想到了霍屹讓自己出來追到原因, 也許霍將軍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畢竟這次任命的將軍之中,資歷最淺的就是他了……但真的是這樣嗎?還是霍將軍考慮了形勢之後做出的決定呢,畢竟當時秋鴻光身陷敵陣之中, 李海和慕容遠的位置又不方便,他是距離最近的,帶領的還是輕騎兵,適宜追蹤。
他想起當初秋鴻光第一次作戰,千里奔襲, 於數萬敵軍之中帶回了一個千騎長的人頭……在長安城的時候,他從來沒感受過自己與秋鴻光之間的差異, 甚至還覺得霍將軍是一個和藹溫柔的人,到了戰場上,他才發現自己以前的認知多麼荒謬。
那些在朝廷上或者暗搓搓地詆毀鄙夷霍將軍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兇殘的匈奴是如何被霍將軍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啊。
他面無表情殺人的樣子,真的很兇。
李封儘量讓自己不要多想,不管如何,最重要的就是先抓住右賢王。
右賢王一路頭也不回地往北方走,一旦過了河西走廊,在那裡駐紮的就是匈奴帝國的渾邪王和休屠王。
這一追,就是整整八百里。
日月交替,天邊逐漸出現了橘紅色的光,清晨時分,那一絲涼意很快便被逐漸明亮的陽光碟機散。李封看到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陽光為地面抹上一層亮光,馬蹄聲不絕,但在整個大漠之中,忽然變得極為寂靜。
當置身於大漠之中,在天與風的注視下,人總會察覺自己的渺小。
天亮之後,霍屹這邊也在收拾戰場,計算大越的損耗和統計戰果。
右賢王佔領了挺大一塊地方,基本就是河套地區和河西走廊這一部分的中間區域。兩個帝國之間打仗是這樣的,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佔領,就算打仗時能繞過去,後續物資部隊也會被攔截。
秋鴻光摘下頭盔,黑髮順著臉頰垂下來,他打完仗之後,又變成那個俊朗清爽的公子哥了。他蹲在河邊洗刀,撥弄著水侵染自己那把白雪一樣的長刀,殷紅的血液緩緩流下來,浸入地面。
到了早上,戰爭殘留的血腥味還沒有飄散,天空盤旋著禿鷲,尖利地嘶喊著。
「李封才十五歲啊。」秋鴻光感慨一聲:「等抓住右賢王,那不是一個大功。」
他身邊的霍屹正在餵馬,聽到這話,轉過頭說:「不一定。」
「什麼不一定?」秋鴻光一時沒反應過來。
「已經過了一晚上了。」霍屹說:「昨晚沒追上的話,接下來希望就不大了。」
秋鴻光掏出棉布,仔細擦乾了刀刃上的水,就聽霍屹接著說道:「論在大漠上長途奔襲,還是匈奴更佔優勢。」
「是嗎……」秋鴻光嘟囔了一句:「那你為什麼要讓他去追?」
「當時其他人都不合適,你又陷在敵陣之中。」霍屹說著,點點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