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勢坐在滾燙的黃沙堆裡,兩腿抻著,炙熱的熱氣灼燒著僵直的腿彎,待雙腿恢復了知覺,人也熱出滿頭的汗。
隋玉看見小春紅提著刀跨過溪流,她也站起來走過去,所有人站在河流北邊,攔截著駱駝,不讓它們悔意逃跑。
待駱駝和馬喝足水,張順帶人卸下糧草餵食。駱駝馱的幹牧草不多了,這頓餵飽,下一頓就要餓著,好在離玉門關不遠了。
大宛馬在沙漠裡行走,狀態不多好,蔫巴著,食慾不振,它們不揹負行李,還沒有馱糧草的駱駝精神好。
隋玉提桶水走到烏騅馬旁邊,在她手裡待大半年了,這匹犟頭子馬還不服管,人一靠近它就躁動,她只得隔著幾步遠,提桶往它身上潑水。
慄金色的小馬駒叼著乾草走過來,隋玉把桶裡最後一點水潑它身上,拎著空桶往河邊走。
其他人也忙活著提水給馬潑水降溫,半大的小馬在人群中穿梭,半個時辰下來,就它全身沾水溼透了。
歇過一陣,待地上的草料吃光了,所有人騎上駱駝繼續趕路。
老萬一行人沒有負重,早就跑沒影了。
夜以繼日的趕路,又過一天一夜,商隊才走進玉門關。
為了馬群,商隊在城裡停留三天,玉門關的都尉得到訊息找上門買馬,時隔十多年,隋玉見到那個曾幫過她和隋慧隋靈姐妹倆從妓營裡出來的都尉。她只記得對方十多年前是玉門關都尉,姓甚名誰,長什麼樣,她通通不清楚。她也不可能沒事找事去打聽,出於一份無法說出口的感激,對方叫價四千錢,她沒討價還價,痛快地賣他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
“這匹半大的小馬價錢多少?二千錢?”這人得了便宜還不知足。
“這匹小馬不賣,是我給自家孩子帶回去的。”隋玉拒絕了。
“這匹小馬賣給我,你下次出關再買一匹。這匹小馬的毛色好看,金燦燦的,我再加六百錢吧。”
隋玉還是搖頭,“近幾年我大概不會去大宛了,您可以留意一下過往的商隊,看有沒有去大宛的,到時候託他們尋個這種毛色的小馬。”
推託之意很明顯,李都尉雖有些不愉,但也沒再糾纏,再糾纏就失身份了。
“你就不該以這個價賣給他,四千錢的馬價太
() 低了,他恐怕以為我們怕他,所以才得寸進尺。”宋嫻憤憤道。
“我當年從妓營裡出來是借了他的勢,讓他一兩千錢的利也應當。”隋玉悄悄說,“不過我們不能再待下去,得趕緊走,不然其他人聞聲找來,都要用這個價買馬,我不賺錢了。”
宋嫻一怔,不過她顧不上多說,等商隊出了玉門關,她才說:“徐大當家和李大當家到敦煌了估計要去找你的茬,你把馬價搞亂了,他們有麻煩了。”
“馬不是在他們手裡買的,他們不承認那個價就行了,後來的人總不能把都尉拽過來作證。不提馬匹,就是皮毛也是一個商隊一個價,很正常,這個理大夥都明白。”做生意哪有瞻前顧後,把方方面面都照顧到的,隋玉心想她進貨的時候,綢緞、酒水、布匹這些也是一個商隊一個價,買高買低各憑本事,同樣,賣高賣低也是。
“你說的在理,我考慮的太多了。”宋嫻陷入沉思,她過多考慮情面和感情,竟在操心其他商隊賺不賺錢。
……
越往東行,隋玉越是激動,她幾乎按捺不住躁動的心跳,要不是理智還在,她甚至想拋下商隊,一個人騎著駱駝夜以繼日地趕路,不睡覺不休息,儘早回到家。
當敦煌城的城樓進入視野中,隋玉把商隊的事交給張順,她牽走烏騅和半大的馬駒,午飯都不吃了,拋下商隊急哄哄進城。
城門口有黃安成當值,隋玉沒帶戶籍,他也放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