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來說下午就去幫忙收稻。
楊柳端了洗乾淨的棗子出去讓嬸子們抓著吃,靠在牆上問:“你們家田裡的活兒忙得差不多了?工價還是去年那個價,一天一結。”
“中秋前我家就開始割稻了,還剩最後一塊兒水田還沒割,稻子還有點青。”包著灰布頭巾的婦人抓了把青紅色的棗子捏手裡,自己只吃了一顆就罷手了,“你家這棗子比山裡的野棗可甜多了。”
“在水井邊種著,不缺水沒旱著。”楊柳知道她是要把棗子帶回去給家裡的孩子吃,又給她抓一把,“自家種的,多拿點回去給娃甜甜嘴。你在家等著,等我們下地的時候喊一聲你出來就行了。”
送走一波波來問工的人,篩鑼裡的棗子也見底了,楊柳進門往偏院走,穿過月亮門看見程石抱著青鶯過來,小丫頭臉上還掛著兩滴眼淚,見著她了張開手要抱。
“剛睡醒?”楊柳問程石,側過身踮腳在小囡的胖臉上親了一口,“娘割稻累了,胳膊酸,就不抱你了,讓你爹抱。”
“下午你就別去了,在家等送雞崽子的過來。”程石說。
楊柳想了想,說也行,“那我下午去撒網逮魚往魚館送,晚上要不要也別做飯了,還是去鎮上吃?”
“行,聽你的。”程石看她頭髮裡摻了根稻渣,示意她過來點,他伸手過去捏,卻不料懷裡的丫頭突然發脾氣,“啊”的大叫一聲。
“哎呦,耳朵都要給我吵聾。”楊柳扭過頭,見小囡癟著嘴一臉不痛快,輕輕拍了下她的腿,“誰惹你了?這麼大的脾氣?”
程石丟開擇出來的稻渣,繃著臉盯著懷裡的娃,不言不語的,直到她心虛地扭開臉,他才轉過頭繼續跟楊柳說話:“別管她,你提桶水進屋擦擦換身衣裳,等會兒吃完飯睡一會兒。”
楊柳看了青鶯一眼,端著篩鑼往偏院去,要拐彎了看見躲在牆後的歆蓮,她瞅她一眼,“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歆蓮嘻嘻一笑,轉身跟著楊柳走,“我這不是怕躥出去打擾了你跟我表兄,嘖嘖,沒看出來啊,我表兄還能對他寶貝閨女虎著臉。”
“寶貝歸寶貝,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楊柳把篩鑼放石桌上,蹲水井邊上捋起袖子撂水洗胳膊,“真涼快啊,你們累不累?”
“不累,我們才幹了多少活兒,熱了就跑回來了。”歆蓮撿起地上的竹竿眯眼敲棗子,一竿子下去棗子像下雨一樣落了一地,顏色最紅的都被鳥啄爛了,她心疼得嘀咕糟蹋了。
楊柳撿了三顆滾到腳邊的丟水裡涮涮,一股腦都塞嘴裡,進廚房含含糊糊說兩句話,沒一會兒提了半桶熱水出來。
“我回屋洗澡了,有事你去找你表兄。”她給歆蓮說一聲。
人多,做飯也耗時間,楊柳洗完澡換了身乾淨衣裳飯還沒好,她搖著蒲扇去前院,見走廊鋪了竹蓆,幾個孩子在教青鶯爬,她走過去脫了鞋坐在邊上,瞅著程石笑。
“笑什麼?”程石瞥她一眼。
“想笑就笑。”楊柳看了青鶯一眼,有哥哥姐姐帶著玩,她樂得口水流了一地,無暇搭理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