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立回話,向來筆直如松,只是皇帝御覽的間隙,他也不免思緒飄遠,聖上前些時日駕臨太學,遊幸之餘,聽說對世家子弟的疏忽憊懶十分不滿,幾位博士雖未遭斥,卻以為面上無光,這些時日愈發盯緊,家中的九郎這些時日簡直是苦不堪言。
盧照風正想著,眼神不知不覺飄到了聖上御案一側的字上,皇帝近來新作美人戲狸圖,他來之前大約正預備題字作序。
貓兒枕在美人的心口,卻還不安分,被窗外飛來的蝴蝶引誘,畫中的絕色佳人將它鬆鬆攬在懷中,不肯放走。
莫名的,他覺得聖上的御筆親書,今日分外眼熟。
他默默想,原來甘作獨身的聖人天子,也會有作美人圖的繾綣情致。
“盧卿做事,向來是很少出差錯的,”聖上將他所陳疑點一一看過,又問了幾處詳情,盧照風回答亦妥當,很是滿意,然而卻並未准奏:“看來大理寺積年的案件不夠你瞧,竟有了往遠志館講學的志向。”
盧照風想了想,之前太后似乎也恩准過朝廷官員入內講學,他此舉並無不妥,“回聖人的話,女傅乃家母故交,誠懇相邀,臣以為盛情難卻。”
聖上哂笑,卻道:“果真如此?”
盧照風侍君坦誠,回稟稱:“除卻舍妹,乃是前時兩家議親,礙於宮禁之隔,家母確有令臣入館探究試見之意。”
婚事未定,他並未說出具體的名字來,可見君子,聖上的面色倒是緩和些許,又道:“前頭講學,後面便定親,傳出去於盧卿名聲無益。”
“男婚女嫁,天下自然之理,”盧照風詫異道:“兩姓結好,乃父母之命,臣不懼流言。”
聖上正欲作色,然而何有為卻神色匆匆地進來稟報,低聲在聖上耳邊說了幾句,聖上隨後揮手示意他退下,匆匆中斷了這場談話。
盧照風想,或許是什麼重要緊急的軍報,不方便他知曉,因此識趣離開。
他走遠的時候,清風送來一聲甜膩的喵嗚,他身形頓了頓,忽然想起來不知道是誰說起,皇帝養了一隻脾氣不大好的御貓,偶爾損傷御體也十分縱容。
大抵就是它了。
然而那發出聲音的罪魁禍首,已經半倚在胡榻上,慵懶享受這愜意的涼。
她鬢邊換了新的牡丹簪發,鴛鴦眼的小貓已經有些熟悉紫宸殿書房的氣味,很悠閒地捕捉投落在地上的日影。
見聖上過來,她很是識趣地又咪嗚了一聲,惟妙惟肖,連鴛鴦也忍不住回頭疑惑去看,而後她又忍不住笑,撒嬌問道:“聖人,你瞧我學的像不像?”
“瑟瑟,今日怎麼來得這樣早?”聖上見她春衫換了夏裝,更顯清爽嬌嫵,去撫她沁涼肌膚,道:“青提色的珠玉串,比珍珠更襯你些。”
她也很喜歡那圓潤珠玉里似能流動的淺淺青綠,配她簪發的綠牡丹很是清爽,但她今日過來,卻不是來向情郎求教妝發的問題,而是來教他寧心靜氣些。
“聖人喜歡吃碧色的葡萄,便要往我的身上掛麼?”
她伸手,不避初夏的一點燥,似往常一樣要他抱著,而後卻出其不意,在他頰側輕啄了一下,“聖人似乎是中了暑,叫人弄點冰口的豆沙酥山來。”
女郎身上清爽的香環住裹緊了他,聖上聽到耳邊細若蚊吶的安撫:“我不懂事,委屈聖人了。”
兩人若沒有這一層也就罷了,偏偏有了以後,這些事情很難教聖上舒心。
聖上面上似乎見了一點笑意,隨後那面部卻隨著下顎的收緊又嚴肅起來了,他屈起食指在她額間輕敲:“你身上見紅,又變著法琢磨討一口冰吃。”
她很不服氣:“我是真心這樣想的。”
不過她想,已經是
聖上平日並不怎麼喜歡吃這